”柳弦安收拾好桌子,“我們也要去翻看那些卷宗嗎?”
“不急于這一時。”梁戍拉著他坐下,“你這兩天都沒怎麼休息好,我讓人燉了些雞湯,先喝一碗,等會我們再出去吃飯。”
柳弦安問:“王爺怎麼發現我沒休息好的?”
梁戍面不改色地答:“就硬看。”
柳弦安戳穿:“阿寧說的。”
梁戍蹲在他身前,將下巴架上膝蓋,耍賴道:“你若愿意,也能去收買高林,我沒意見。”
柳弦安笑著拽住他一縷頭發:“那我現在去睡一陣,王爺要一起嗎?”
梁戍頗有身價地回答:“……這個,本王考慮一下。”
考慮的結果,就是硬擠上了房中擺著的單人軟塌,一條棉被裹住兩個人。白天是睡不安穩的,更何況雞湯馬上就要煨好,所以柳二公子專門對慵懶泡在溫泉中的驍王殿下說,今天我馬上就要走了,不能多待,王爺也早些回去睡吧,看見山巔上那座很高的宮殿了嗎?我專門為你新修的,里面鋪滿了寶石和香草。
驍王殿下卻仍不滿意,皺著眉頭問:“你要去哪里?”問完不等回答,又從池子里“嘩啦”站了起來,柳弦安趕緊閉上眼睛,清白了,但又沒有完全清白,還是有些想看,于是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
結果沒把握好力度,睜過頭,將自己給睜醒了。
他頗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梁戍將懷里的人抱緊,帶著困倦低問:“怎麼了?”
柳弦安答:“夢醒了。”
梁戍笑了一聲:“那就繼續夢。”
柳弦安卻睡不著了,他磨蹭了一會兒,將視線往驍王殿下的衣襟里飄,還伸出一根手指,去夠那微微敞開的領口。
梁戍沒有動,任由對方一點一點抽開自己的衣帶。里衣敞開之后,就是赤裸結實的身體,柳弦安趴起來一些,看得十分認真。被看了一會兒,梁戍覺得自己差不多該醒了,于是做出迷人的深沉表情,伸手勾住他的下巴,問:“看什麼呢?”
柳弦安回答:“看王爺的肌肉,長得真的好整齊,簡直比我大哥畫出來的圖還要整齊。”
第73章
梁戍此生還是頭一回被人夸“長得整齊”, 神情困惑,柳弦安就解釋給他聽,手指隔空一劃, 帶來的風輕得連一只小蟲都吹不跑, 卻勾得驍王殿下心里一陣亂飄。他捉住他的手, 將掌心貼實在自己胸膛上:“與我之間,不必這麼講禮數。”
柳弦安的指尖稍微蜷縮了一下, 他說:“可是我已經講完了。”
梁戍道:“但我沒聽懂。”
沒聽懂就沒聽懂,沒聽懂也不講了。這種時候其實本來應該是很曖昧的,畢竟一對小情人正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 不發生一點什麼實在說不過去, 但方才偏偏有一句“很整齊”打底, 梁戍就又覺得自己哪怕脫得更徹底些, 在他眼中,可能也只會被充作教具。
柳弦安找準一處穴位,突然往下一按。
梁戍毫無防備, 差點被按走半條命,疼得眼前發黑:“你——”
“氣不順。”柳弦安收回手,“晚上我替王爺多按一按。”
疼成這孫子樣, 還要多按一按,這話要是由軍醫與太醫來說, 可能會被驍王殿下連恐嚇帶敷衍地打發走,但換成神仙樣的柳二公子,別說是用手按, 就算是拿一把錘子來敲, 也不是不能考慮。
色迷心竅,大抵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院門作響, 是阿寧端來了雞湯,他在這方面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專門在外頭制造出一些動靜,又等待片刻,方才上前敲門。柳弦安果然已經起床了,納悶地問:“怎麼這麼多吃食?”
“我去的時候,雞湯還沒燉好,就等了一陣。”阿寧道,“廚房大叔熱情得很,一直在到處搜羅吃食,我不要,他還要生氣,后來才結結巴巴地說是他兒子腿被打折了,想請我幫忙看看。”
“打折了,被誰打折的?”
“被大叔自己。”阿寧道,“說他兒子前一陣中邪一般,非要去拜見白福圣女,關也關不住,跑出去就躲在山里,不知所蹤,最后還是童統領親自將人給搜回來的。現在腿雖然折了,跑不了,但依然心向往之,枕頭底下藏著的都是畫像。”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張:“就是這個。”
柳弦安接到手中,上頭的少女果真極美麗,也極端莊,眼神很有幾分悲憫世人的意思。和阿愿,和程素月姑娘差不多的年紀,但卻沒有半分這個年紀該有的嬌俏與頑皮,真像一尊僵硬的雕像,唯一的作用,就是裹滿錦繡,被高高在上的供奉起來。
烏蒙云悠,烏蒙云樂,這對兄妹一個殺人,一個惑心,堪稱白福教的兩把好刀。
……
西南林地高密,白霧騰騰,瘴氣叢生。
一名少年縱身穿過枯藤,穩穩落在地上:“小叔叔,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鳳小金依舊戴著銀白色的面具,他不悅地問:“你昨天又去殺人了?”
烏蒙云悠“嗤”了一聲:“又是阿樂告的狀吧,她總愛打聽我的事情。
”
鳳小金搖頭:“倒也不用阿樂來說,近日教內人人都在傳你的事。”
“遇見了,就順手殺了。”烏蒙云悠無所謂地收刀回鞘,在他心里,無關緊要的人命是比螻蟻更輕飄飄的東西,“小叔叔安心養你的傷吧,這些事不必多管,哎,那大夫最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