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弦安嘆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歇一陣嗎?”
“不……不用。”童鷗垂著頭,伸手亂七八糟地抹了淚,咬牙道,“我要替她報仇。”
“你昨晚為何要去余琮家中?”
“因為當年是余琮的兒子去勸的萬叔,說自己已經將萬姑娘的遺容擦干凈了,不必再看,又說棺木也是選最好的,萬一起了釘子,怕是死者魂魄難安,字字句句都在催促著要快些下葬。”童鷗道,“我在得知了萬姑娘的死訊后,就一直在找萬叔,后來在一家即將廢棄的破舊善堂里找到了他,人已經不清醒了,帶回軍營調養了大半年,方才能張口說話。”
柳弦安道:“所以你便覺得余琮和他的兒子有問題?”
童鷗道:“也不止是這個原因,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查白福教。余家雖說對外以慷慨善人自居,但家中錢財卻來路不明,我們在這對父子身邊放了不少餌,其實本該等段時間再收線的,但我昨日在得知萬姑娘曾懷有身孕后,實在……便一時昏了頭,幸有王爺出手相救。”
“不必謝本王,這昏頭換來的軍棍,待事情解決之后,再自己回軍營去領。”梁戍道,“先將你們這些年來查到的,關于白福教和懷貞城的線索,一一說來聽聽。”
作者有話要說:
阿寧:奮筆寫家書。
柳莊主:欣慰。
大柳:欣慰。
小柳:我猜你們不知道另一個主角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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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梁:請老婆喝奶茶。
第60章
童鷗道:“余府在這些年里, 表現得實在太干凈清白了。按理來說這種地方大戶,應該是白福教的第一拉攏對象,所以我們一直沒有放松對余琮、余重父子的關注, 但始終沒有任何發現, 似乎完全沒有邪教弟子登門游說余家人。
”
柳弦安明白他的意思, 太干凈、太清白是沒有錯的,但那得是白福教拉攏不成后的干凈清白,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明明是一頭肥羊,邪 教卻像是完全看不著。
梁戍問:“所以你們其實并未找到他們任何馬腳?”
“原本是沒有的。”童鷗道, “但后來我尋到萬叔, 聽他說了余重當初又捐棺木又請巫師, 極力催促早日下葬的事, 覺得實在不合理,就又上報總統領,對余家展開了新一輪的排查, 這回總算找到一本暗賬,從中透露出了一丁點余府與白福教的往來。”
“只有一丁點?”
童鷗被問得汗顏:“是,只有一丁點, 尚不足以作為證據。”
這回也是因為傳出了萬圓墓被天雷劈中的鬧鬼故事,童鷗才會提前率軍過來, 否則按照原本的計劃,那些誘余家父子上鉤的“魚餌”與眼線,還得再仔細搜尋上幾個月的證據。
可“萬圓”卻從墳堆里爬了出來, 童鷗在初聽到這件事時, 整個人都是懵的,甚至有那麼一絲絲的奢想, 或許當年自己的愛人并沒有死,沒有死,只是被迫害得無處立足,便假死逃往別處,而按照她的性格,是肯定要回來報仇的,所以才會“鬧鬼”鬧得滿城風雨。
“可我一來,就見到了那具白骨。”盼了一路奇跡還是沒有發生,童鷗啞聲道,“是我害了她。”
“是兇手害了她。”柳弦安糾正,“童統領查了十余年的邪教,自然能知道他們要麼是極度利己的聰明人,要麼是極度愚昧的奉獻者,當后者被前者操縱時,受苦的只能是想安穩過日子的正常百姓。
”比如說眼下的萬姑娘,以及離奇失蹤的、沒本事從墳里爬出來的、其余千千萬萬個別的什麼姑娘。
童鷗遲疑:“我確實想不明白,誰會扮鬼鬧出這場亂子?”
梁戍道:“那得看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啊,”柳弦安分析,“懷貞城里本來是有一場五彩會的,但是因為鬧鬼,所以至今仍沒有舉辦,那鬼的目的會不會就為了阻止這次五彩會?”
梁戍差人下去打問,片刻之后,護衛上樓回稟,辦五彩會還當真是由余府提出來的,由頭是為了驅病魔,那位余老爺最近身體不好,已經很久沒有再在街上踢毽了。
柳弦安頭回聽說,五彩會還能驅病魔?
童鷗是土生土長的西南人,解釋道,五彩會可大可小,一個村鎮里只要有人提出來,并且愿意擺酒宴客,那麼哪怕只是為了單純慶祝心情好,也能開一場歡會。
“所以那鬼也許是不想余府成功驅魔。”柳弦安站在桌邊,“總不會是余琮的仇家,為了咒他趕緊死,所以搞出這場鬧劇吧?”
多荒謬的理由也有可能,因為世間確實什麼人都有,但也得查出證據才作數。梁戍讓童鷗先回了府衙,柳弦安問:“王爺有何計劃?”
梁戍原本想說,先命人前去余府查探,但話到嘴邊卻不動聲色一轉,變成了“我今夜先去余府看看”。
“王爺要親自去?”
“是。”
柳弦安應了一聲,隨他一道在街上慢慢走,走了一陣,梁戍又問:“你想不想去?”
柳弦安不假思索,我想。
“那晚上一起去吧。”
“好啊。”
一問一答之流暢自然,就好像余府是一個很有名的游玩景點,外地人來了都得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