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柳南愿在送完禮之后,就又開開心心地把木鳥拿走,自己去玩了。
柳弦安并不在意,他原也沒有收禮物這個需求。
阿寧手腳麻利地把被子疊好,說:“公子能遇到驍王殿下,可真是太好了。”
這話他路上已經念叨了十幾次,念叨得柳二公子自己也忍不住感慨,確實很好。而不管是正常人,還是四萬八千歲的大神仙,對于“好”這種事,都是天然心生向往的,于是他便做出決定:“那我們就一直跟著王爺吧。”
說完,還沒等小廝出聲,就又把他的嘴給捏住了。
阿寧無語得很,我這回又沒有說王爺要成親,公子自己心虛什麼。
“以后也不準說。”柳弦安松開手,“王爺說了,他不成親。”
阿寧一眼看穿:“哪個王爺,公子夢里的那個不算。”
柳弦安聽而不聞,往床上大字型一倒。
睡了。
第57章
天氣寒涼, 風有些冷颼颼的。此時關于萬圓尸骨被掘的消息已經傳遍全城,也有人說那尸骨并非萬圓,而是冤死的無名婦。這說法雖然距離真相更近了, 但也屬實更嚇人了, 于是大家紛紛閉門謝客, 街上絕大多數鋪子都店門緊閉,梁戍同柳弦安從城東走到城西, 也只找到一家王福米線店還開著。
“我可不怕鬼。”老板一邊燙米線一邊吹噓,“我早年是干力氣活的,只要有錢, 尸體也背得。”
柳弦安心想, 那你這家店的生意如此之差, 可能也不全是鬧鬼的原因。
柜臺里還有新出爐的鮮花餅賣, 酥軟香甜,梁戍要了兩個給柳弦安當點心。老板等了半天,沒等到客人開口, 自己先按捺不住好奇,伸著脖子悄聲問:“喂,你們兩位抓鬼抓得怎麼樣了?”
“尚無眉目。
”梁戍道, “正在查那具無名尸骨的身份。”
“那可不好查,這城里前些年總是丟人。”老板道, “不是那種丟人,是丟人,丟大活人, 我老娘當初都差點被販子給綁了, 還是我爹拿著砍柴刀,把她硬搶回來的, 那時候我正在我娘肚子里,算命大。”
梁戍目測了一下,這人約莫三十來歲,三十年前懷貞城就開始流行販人的生意,直到七八年前依舊不斷有婦人和孩童失蹤,不可謂不猖獗。他問:“被拐走的那些人,有回來的嗎?”
“沒有,一個都沒有,大家也覺得這事怪得很。按理來說遭拐賣,哪怕是賣到天邊去,總還能跑回來一個兩個吧?但卻硬是影子都沒有,所以啊……”老板意味深長地出了口長氣,沒接下文,但意思擺在明面上,八成不是被拐了,而是沒命了,現在墳堆里刨出一具無名尸骨,正常得很。
柳弦安道:“若是從亂葬崗里刨出一具無名尸骨,自然不算奇怪,可那尸骨卻是在萬圓墳墓中被發現的。”
這事有兩點他想不明白,第一,盜墓的人是誰?第二,盜就盜了,怎麼還要換另一具新的女尸進去,就算不想被人發現,只要將墳包恢復如初不就行了?又何必多此一舉,硬要往空墳里再裝個人。
老板聽他這麼說,卻不接茬了,而是直起身體嘿嘿地笑。梁戍看出端倪,隨手丟過去一小錠碎銀:“老板看起來似乎知道不少內幕,說來聽聽。”
“也沒多少。”老板將銀子收了,看出這兩個客人無心吃飯,干脆自己也端了張條凳過來,坐在他們跟前講,“下葬時,萬圓的棺材是空的。
”
一語既出,柳弦安的眼皮稍稍一跳:“空的?”
老板卻又不說話了。
梁戍手指一彈,這回金燦燦的,卻是薄薄一片金葉子。面對這天降橫財,老板喜得眉毛都飛了,但又還想接著訛,便繼續做出諱莫如深的表情,抱起胳膊,為難愁苦地將眼皮一掀——結果運氣不好,恰巧與梁戍掀了個兩相對視。
而驍王殿下的眼神,是實打實會殺人的。
老板后背冒汗,訕訕硬擠出一個僵笑,也不敢再耍花活,老實交代說當年那口棺材確實是空的,自己雖然沒親自抬,但有個在衙里當差的于兄弟去抬了,回來直嘀咕棺材輕飄飄得離譜,就算是來回左右晃,也晃不出任何聲響。
“棺材是空的,萬圓沒死?”
“說不定還真沒死。”老板神秘道,“人人都說她在監獄里撞頭自殺,可人人都沒見過啊。我是個多事的,出事后還專門打問過,就連獄卒也說沒親眼看到,早上拿的人,中午出去吃了個飯,回來就只剩了一口黑漆漆的棺。”
如此四處漏風的一段故事,居然能被官府采信,還傳得滿城風雨,當年那位李大人怕是在當中出了不少力,但他此時又早已翹了辮子,想查也沒法查。米線店的老板收了金銀,辦事積極勤快至極,又指著還能再多賺點,于是主動帶著梁戍與柳弦安去找了幾個當年的老差役,果然人人都說沒見過萬圓的尸體。
柳弦安問:“那當年有沒有別的傳聞,與萬圓有關的?”
“沒有,我們也納悶。”老板道,“哪怕是人販子,不也得挑溫順聽話的?就沖她那潑辣性格,誰敢去綁,而且那丫頭又不是什麼大人物,突然就弄得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連官老爺也閉口不談,匆匆就把空棺材給埋了……嘖,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