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戍勉為其難地“嗯”了一聲,決定多給他幾回吐象牙的機會。
但事實證明高林的象牙數量屬實不多,說完“甚是關心”,立刻就將話題拐到了軍務與戰事上,連囚車里半死不活的呂象也被他單獨拎出來,結合朝中各方勢力,仔仔細細地分析了半天。梁戍實在不想聽,但又不得不聽,只能強打起精神應付,最后還是柳二公子及時折返,才讓驍王殿下的耳根子清靜了片刻。
柳弦安將手里的東西放下:“王爺在聊什麼?”
梁戍道:“戰事。”
柳弦安覺得自己有必要找高林談一談,以后戰事最好留在白天談,否則這一腦袋安神的針豈不是都白扎了。梁戍坐在軟凳上,由著他將一根一根的針從自己頭上取走,也不知是扎得真有效,還是對方衣袖間的藥香太好聞,又或者是手太好看,總之方才被高林那張嘴所催生出來的尖銳頭痛,還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宛若飄浮的放松和乏力,閉上眼睛就能立刻安眠。
柳弦安將銀針收好,看著梁戍躺下之后,方才回到營地另一側。阿寧替他倒了熱水洗漱,道:“最近天越來越冷了。”
“三水城地勢高,只會更冷。”柳弦安道,“把之前準備的驅寒藥材分裝成小包吧,方便隨時取用,王爺的那份我自己準備。”
“好。”阿寧笑嘻嘻地說,“公子,我發現你同王爺的關系越來越親近了,今天養馬的李叔還在說,從沒見過誰敢抱著王爺的腦袋扎針,大家都對你佩服得很。”
“我是大夫嘛。”柳弦安坐在火堆旁,“不過王爺最近思慮過重,又一直緊繃不得放松,只靠著扎針服藥,僅能治標,治不了本。
”
“思慮過重算心病,心病還得心藥醫。”阿寧撐著腮幫子,“最好能找一些喜事,讓王爺高興高興,別總是想著戰事。”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在此種風雨如晦的行軍時刻,前有叛軍后有流民,白河三不五時還要像個篩子一樣漏水,別說是找能讓堂堂驍王殿下入眼的喜事,就算只想找一戶人家蹭頓喜酒,怕都難于登天。
阿寧自告奮勇:“我去問問高副將!他這麼多年一直待在西北,肯定要比我們更了解王爺的喜好。”說完就站起來,踮腳往遠處一看,高林正好在同人說話,于是立刻小跑過去。
“來得正好。”高林一指,“那邊在烤野雞,吃不吃?”
“不吃,我來是想問一問,”阿寧道,“王爺平時可有什麼喜歡的東西?”
高林立刻就清醒了幾分,等會兒,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跑來問這個?再結合自家王爺那說不得的夢……他一把握住阿寧的胳膊,壓低聲音問:“是你家公子要問的嗎?”
阿寧被這份激動熱切給整糊涂了:“對,是我家公子要問的。”
高林連道:“好好好,好得很。”
阿寧越發納悶,怎麼就好得很了。
高林在做媒方面經驗匱乏,遠不及殺人來得熟練,面對自家王爺這好不容易才冒出頭的紅線,是半個字都不敢多說,生怕不小心給攪和黃了,于是設法拖延道:“我得好好想想。”
阿寧很吃驚,這還要想?
高林正色解釋,王爺平時忙于戰事,極少將私人喜好表露在外,而我又很粗心,所以得仔細回憶回憶。
阿寧回到自家公子身邊,將原話轉述給他,又道:“高副將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
柳弦安也不懂,這有什麼好高興的?主仆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最后得出結論,那八成是在高興別的事情吧。
而高林此時還在感慨,原以為是自家王爺一廂情愿的單相思,萬沒料到現在竟然還出現了相互鐘情的苗頭,佳話啊!他本想立刻就去報告這一喜訊,結果卻被親兵告知王爺已經歇下了,睡前還喝了碗安神湯,便只好將話先憋回去,憋了一整個晚上沒睡,第二天頂著發黑的眼圈,精神奕奕地到處亂竄。
梁戍道:“你這造型是中邪了,還是被人給打了?”
高林一臉欠揍的高深莫測,將該匯報的軍務匯報完,方才神神秘秘地湊近:“王爺,有喜事。”
說話時的鼻息落在脖頸處,梁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瘆得慌:“你給我站直了大聲說。”
高林道:“這事大聲不得。”
梁戍皺眉:“什麼喜事不能大聲?”
高林清清嗓子,這可是你讓我大聲的啊!于是扯起喉嚨道:“昨晚柳二公子讓阿寧來找我了,問王爺——咳咳咳!”
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梁戍拎起后領扯到了僻靜處,一代名將差點當場斷氣,淚眼婆娑還要被逼問:“問什麼?”
高林遭此無妄之災,氣若游絲:“問王爺喜歡什麼。”
梁戍眉梢微微一跳:“哦?”
高林抓緊時間順了兩把氣,將阿寧來問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又道:“我推說得仔細想想,阿寧便回去了,又同柳二公子湊在一起,兩人說了半天的話,肯定還是在議論王爺。”
梁戍不動聲色:“為何要問這個?”
高林雖然是光棍一條,但很上道:“自然是因為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