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立刻申請:“那下回我也要陪公子的朋友喝酒。”
柳弦安捏住他的一點臉頰:“你先前怎麼不提?”
阿寧冤枉得很,先前誰能想到,只存在于精神里的賢者們,竟然還有與現實中人對飲喝酒的需求。不過話說回來,公子現如今的世界真是越來越復雜了,再過個十年二十年,還不知要被修建成什麼樣。
唉,頭疼極了。
柳弦安心情很好,摸摸他的臉:“走,繼續干活。”
“哎!”阿寧背起藥箱,又叮囑,“公子下午還是盡量別再說話,聽聽聲音都成什麼樣了,講得再細致,那位桑大夫也不懂,就連百姓都看出來了,有好幾個人都在偷偷笑他呢。”
“還是講一講,反正也不累,就是費點嗓子。”柳弦安說,“愿意學總是好事。”
結果到前院一看,得,人壓根沒來。
沒來就沒來吧,反正對在場的每一個人來說,這位桑大夫都并不是很重要。柳弦安給自己泡了壺胖大海茶,就繼續替百姓取蠱,桃花也帶著一兜子的米糕來給大家分,分到了隊伍的最末位,一名大嬸將她攬進懷里:“怎麼看著沒精神了?”
“頭暈。”桃花細細地說。
“喲,怕是中暑了。”大嬸擦了擦她額上的細汗,“讓你不要在太陽底下跑吧,是不是中午玩得太熱,后頭又貪涼去陰房里了?”
桃花被說得不好意思:“嗯,下回不了。”
“下回下回,就知道嘴里說下回,玩起來比誰都瘋。”大嬸笑著打了她一巴掌,“快些回房躺著吧,別再到處亂跑了,等我排到前頭,替你問問阿寧小大夫,讓他開點降暑的藥,明天就好了。
”
桃花答應了一聲,一個人朝住處走,卻好巧不巧,又碰到了正坐在路邊發呆的桑延年。
“桑大夫。”她奇怪地問,“你怎麼坐在地上啊?”
“這里涼快。”桑延年抬手將她叫到自己身邊,“臉色這麼黃,你病了?”
“嗯,花嬸嬸說是中暑又貪涼,要我回去睡覺。”
“那我替你看看吧。”桑延年道,“這不是什麼大病,吃兩副藥就會痊愈。”
桃花乖乖將腕子伸給他。
桑延年試了片刻,眉頭卻皺起來,似乎不像是普通中暑的脈象啊。
他仔細分辨詢問著各種癥狀,差不多是用盡生平所學,最后終于在暑熱之外,又得出一個“痰熱郁肺,氣血瘀阻”的結論,大大松了口氣,讓桃花先回房歇下,自己則去了藥房取藥煎藥。
一邊煎藥,一邊憤憤不平地想著,哪家大夫能隨隨便便就解蠱毒了?大家平時不都是正經在治這些常見的病?
他端著藥,親自送到了桃花房中。
而前院的柳弦安與阿寧仍在忙碌,并不知道后頭正在發生的事情。花嬸嬸是排在隊伍最后的,等輪到她時,天都差不多要黑了。
“桃花中暑了?”柳弦安接過布包,對阿寧說,“你去替她看看吧,還剩嬸嬸一個人,我來幫她取蠱蟲。”
“也行。”阿寧解下圍裙,“那我再去廚房燒一壺水,公子回來好泡一泡手。”
后院里靜悄悄的,因為痊愈的百姓已經分批下山,所以這里也沒住多少人,現在是吃晚飯的時間,就更加空空蕩蕩的了。
阿寧敲了幾下房門,見無人應答,便自己推開:“桃花,你在睡覺嗎?”
床帳里沒有動靜。
“桃花?”阿寧又喊了一聲,也不知怎麼,他突然就覺得這間暗沉沉的屋子有些詭異,像是哪里都不太對。
“桃花!”
……
山下,梁戍正在向石瀚海勒索好酒。
可憐的石大人快哭出了聲,不是下官不給,是當真沒有了,酒這種東西,哪怕當場立刻釀,不也得等個一兩年?
驍王殿下慢條斯理:“但是本王要請客。”
石瀚海已經聽了十幾回這句話,他耳朵都要起繭,絕望地想,那王爺不如把我給烹了吧,看看能不能招待這位貴客。
兩人正在說著,程素月突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王爺,石大人。”她低聲道,“山上出事了。”
第18章
桃花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臉色蒼白,氣若游絲。
她的娘親已經趕上了山,此時正坐在旁邊抹淚。
花嬸嬸也手足無措:“這早上看著還好好的, 下午的時候有些發熱沒精神, 我當是中暑了, 就讓她先回來睡覺,想著等阿寧大夫閑下來時, 再抽空瞧瞧,怎麼就……唉!”
“中毒了。”柳弦安把她的手腕放回被子,又翻開眼皮看, “這一天都吃了什麼?”
“大鍋飯, 所有人吃的都一樣, 對了, 還有那包米糕,會不會是米糕有問題?”
柳弦安搖頭:“米糕有許多人都吃過,也包括我, 不是米糕,不是大鍋飯,再想, 還有什麼?”
“確實沒有了。”旁人七嘴八舌,“這山上不比山下, 也沒有哄小娃娃的零嘴,誰都沒本事找出多余的吃食。會不會是桃花自己貪玩,到外頭采了什麼有毒的果子和蘑菇?”
倒是的確有這種可能。
只有桃花娘急道:“我家丫頭沒有在外頭亂吃的習慣, 她被我與她爹慣得一向嘴刁, 連正經買的果子都不愿吃,又愛干凈, 怎麼會胡亂摘野東西往嘴里塞?”
“但她確實中毒了。”柳弦安說,“而且極為嚴重。”
“啊?”桃花娘渾身一軟,差點滑到地上,花嬸嬸趕忙攙扶住她,拍著背安撫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