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手機:[外面冷,回屋里去。]
葉然依舊很乖的回復:[嗯。]
先前被他親出來的害怕與悶氣,很輕易地便被哄得沒了蹤影。
沈時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綠燈亮了,他指尖敲了敲方向盤,夜晚寂靜無人的公路上,一聲嗡鳴,車子如離弦的箭,疾馳而出。
如同主人無處發泄的、喧噪的內心。
*
*
第二天一早,葉然心虛的坐在餐桌前,安瑜剛烤好面包片,語氣很溫柔,面上的神情卻堪稱詭異。
“哦?”把餐碟放到葉然面前,他很平靜的:“出去玩?跟誰?”
客廳里開著電視。
晨間新聞頻道正在播放街景,今天是圣誕節,隨處可以聽見圣誕快樂歌,昨晚下了一夜的雪,路邊堆積出厚厚的雪層,被采訪的店主一邊掃雪,一邊笑著回答問題。
葉然收回視線,聲音很輕:“……和沈時。”
“沈時啊?”安瑜笑瞇瞇的,把熱牛奶端出來,一杯給葉然,一杯放到自己面前,漫不經心地說:“過圣誕?”
不等葉然回答,他便狀若無意的:“挺好的,有個人陪著挺好的。”
葉然頓時后悔了。
他想到安瑜千里迢迢從國外回來,本意是怕他一個人在家寂寞,但現在因為他談戀愛了,不得不自己一個人過圣誕……
“你要一起嗎?”葉然眼睛一亮,想到個好辦法,“今天是圣誕節,大家一起過才有意思!”
熱鬧節日當然要和很多朋友在一起才更開心。
安瑜是喜歡熱鬧的性格,很久以前開始,他就喜歡參加各種趴體、聚會。
然而,安瑜卻出乎預料的拒絕了他:“不用了。”
他咬了口面包片:“咱倆都過了多少個圣誕節了,好不容易我能自己過一次,今天我打算去酒吧玩,聽說‘金色’今晚有脫衣舞男秀——”
他一臉躍躍欲試,可惜的看著葉然:“可惜你有伴了,你是不知道那里的男的有多野。”
葉然光是聽一聽就覺得臉熱,安瑜從小玩的多,朋友圈也廣,但從來不會強迫他融入他的圈子。
兩個人互相陪伴了這麼多年,葉然從來沒去過酒吧,也沒參加過所謂的圣誕趴體。
以前的每一個圣誕節,他都和安瑜在家里過,煮一鍋火鍋、喝點啤酒,邊看鬼片邊一起躲在被窩里瑟瑟發抖。
于他而言,安瑜是真正意義上的家人。
“那你和我們一起去市中心吧,”金色酒吧也在市中心,今天因為是圣誕,所以白天也開業,葉然極力邀請他:“好不好?”
安瑜受不了他這種眼神,點頭:“好。”
他目光又不經意般的落到葉然的耳垂,那里有一個淺淺的牙印,像男人情至深處、克制又壓抑時的啃噬。
只不過葉然依舊一臉純然,完全感覺不到這個牙印所代表的含義。
安瑜莫名其妙的,滿腹心酸都被同情掩蓋。
葉然的遲鈍他已經領教了多年……至于沈時,加油吧。
……
九點整。
葉然接到了沈時的電話。
“沈時!”他一邊歪頭夾著電話,一邊穿衣服穿鞋,安瑜頭發有點長了,今天要扎小辮,葉然連忙走過去,輕輕的幫他梳頭發扎辮子,“輕一點呀,小心頭發被拽掉了。”
安瑜坐在椅子上,扭頭抱住他的腰蹭了蹭:“嗚嗚,然然,沒有你我可怎麼辦?”
電話里靜了幾秒,沈時的聲音響起,溫聲問著他:“寶貝,在干什麼?”
“……沒干什麼,”葉然動作頓時一頓,對上安瑜戲謔的眼神,他干咳一聲,耳根發燙:“我在幫阿瑜扎頭發。
”
他在心里默默想,一會兒見到沈時一定要讓他改口。
“嗯,”那頭傳來車子剎車的聲響,沈時說:“我到門口了,吃早飯了嗎?”
葉然:“吃過了,你呢?”
“我也吃過了,今天外面冷,記得多穿點。”
葉然乖巧應聲:“好。”
安瑜準備上樓換身衣服,葉然朝他比了個手勢,他嗯了聲,用氣音說:“你先去,我換完衣服就來。”
葉然心已經飛到了沈時身邊,聞言點點頭,他一手拿著手機和沈時說話,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聲音輕輕的,含著很明顯的笑意。
“我來了。”
門被推開,晨光在玄關處灑落一層陰影。
安瑜不緊不慢的上樓,為兩人留出更多的獨處空間。
……
沈時今天換了車。
黑色奔馳車靜立在樹下,干瘦的樹枝上堆著一層雪,雪片撲梭梭飄落,沉穩大氣的車頭頓時多了幾分白色。
他跑到副駕,拉開車門,撲面而來一股暖風。
沈時正坐在駕駛座上,偏頭看著他,那雙黑眸漆黑而專注,倒映出他的臉,含著些許笑意,“葉然,圣誕快樂。”
如昨晚想象的那樣,這句話從沈時口中說出,低沉、緩慢,輕的幾近于溫柔。
褪去了長途跋涉的疲憊與冷感,沈時的五官越發英挺深邃,是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奪目的帥氣。
他手腕帶著表,葉然不太熟悉這些,不過通過表盤精密的零部件,依稀能看出來很貴。
他眨了下眼,口袋里的手指蜷了蜷,漂亮細長的眼睛因為寒冷而泛著紅,“圣誕——”
話還沒說完,他又聽到一陣熱情的打招呼聲。
“嘿,葉然!”
循著聲音看過去,葉然驚訝的發現后車座上的于庭和姜筠,兩個人穿的厚厚的,一臉喜氣,同時朝他道:“圣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