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大部分人依舊隨著鼓噪的樂點肆意舞動。
音樂聲震耳欲聾,蓋過了這方天地的聲音。
“蘇經理,”有服務生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挨在女人身邊道:“剛才有鬧事的,保安他們沒抓到人,那桌的客人——”
“酒記我賬上,”蘇煙笑瞇瞇的收回視線,目光落到面前的服務生身上:“我讓你把那小胖子帶出去,你干什麼了?”
服務生瞬間噤聲。
“下次再干這種事,你就不用來了。”蘇煙道。
服務生滿頭大汗:“是……是。”
蘇煙這才拿起面前的酒,隨意的說:“讓保安他們出去吧,你去跟那桌客人——”
話還沒說完,只聽酒吧里忽然一陣躁動。
蘇煙抬眼,目光穿過燥熱擁擠的舞池,看見了穿梭在人群中的黑發男生。
男生穿著黑色沖鋒衣,身材清瘦頎長,五顏六色的光點自他頭頂灑落,勾勒出他半明半暗的臉。
他面無表情地掠過一眾人影,眼神黑沉,周身仿佛裹挾著屋外的寒風,充斥著冰冷而漠然的氣息,絲毫不為任何聲音所動。
“嗯?”蘇煙聲音一頓,眉梢挑的更高:“……沈時?”
*
大冷的天,葉然和樹哥兩個人實在沒什麼力氣了,帶著小胖跑到馬路邊,累的氣喘吁吁。
馬路兩旁的路燈燈光明亮。
路上川流不息,汽車的紅色尾燈仿佛連綿至天邊。
葉然拉開衣服拉鏈,他里面穿的是件黑衛衣,猶豫了會兒,他還是沒脫掉外套。
一低頭,葉然驚訝的發現小胖正在嗚嗚哭。
樹哥沒好氣道:“你哭個屁哭?”
小胖瞬間從嗚嗚哭變成了嗷嗷哭:“臥槽啊,臥槽啊……那他媽是個同性戀酒吧啊臥槽!”
樹哥一愣,湊近他:“你沒醉啊?”
“我敢醉嗎我?”小胖臉上通紅,一說話滿是酒氣,順道還打了個酒嗝。
樹哥盯著他看了看,豎起一根手指:“那你說這是幾?”
“……雞?”
小胖擦擦眼淚,瞇著眼睛往旁邊看了看:“哪有雞?雞在哪?”
“……”樹哥收起手指:“好的,醉了。”
葉然從口袋里摸到了紙,遞給小胖:“擦擦眼淚吧。”
小胖扭頭,沒接紙,目光定在他臉上看了幾秒,像是才反應過來他是誰,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嘩嘩的往外冒:“——葉然啊!”
“嗚嗚嗚,我的好兄弟葉然啊!”
“……我對不起你啊……都是我的錯啊。”
葉然猝不及防被他以淚洗面,“怎麼了這是?”
“發酒瘋呢,”樹哥嘆氣,發現不遠處有個小賣部:“你先看著他,我去買兩瓶水。”
樹哥走后,小胖徹底不再掩飾,猛地撲到葉然身前,抓著他的手深深懺悔,“我他媽早該知道的……沈時他狼子野心啊,都是我的錯啊!”
葉然失笑,順著他道:“沒事,我不生氣。”
“你怎麼可能不生氣……”小胖擦著眼淚,胖乎乎的小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你一個鐵骨錚錚的直男,就是因為我的疏忽……我現在想想,當初我就不該聽沈時的!”
“?”葉然感覺出一些不對勁:“什麼聽沈時的?”
小胖淚眼汪汪:“就是、當初我知道梁楓那個逼,一直、一直在糾纏你,然后又聽其他人說,說沈時天天接你上下學,是因為你和沈時在秘密談戀愛……我聽完,就去跟沈時說了,我還——”
他眼淚瞬間冒得更多,哭的肝腸寸斷:“我還去問沈時,要不要私下幫你們澄清,或者……我和樹哥、還有沈時,我們仨一塊下課去接你,嚇嚇梁楓那傻逼……沈時跟我說不用——”
“他說他自己會澄清,我他媽直到今天才發現……這狗東西一句話都沒解釋過啊嗚嗚嗚,校園論壇里那些天天說你倆甜的,就是當初那群說你倆秘密談戀愛的——”
“那些人都他媽……是沈時養的蠱啊臥槽嗚嗚嗚。”
葉然愣了愣,忽然想起在沈時說自己有男朋友后,校園論壇上那群立刻解碼是他的網友們。
不對。
他反應過來。
那會兒沈時還是恐同……不可能任由這種言論悄悄流傳才對。
“你想多啦,”他笑著拍拍小胖的后背:“沈時應該是忘了。”
“怎麼可能!我現在還存著那些帖子呢,還有——”小胖哭了一會兒,忽然又撲騰著坐直,吐苦水一樣大說特說:
“有一陣子操場晚上有活動,特別多帥哥美女在那跳舞,我想帶你一塊去看看,結果你老是和沈時在一塊,我就問沈時,什麼時候你有時間,讓他告訴我一聲,我和你一塊出去散散步……”
“結果,”小胖啪嗒啪嗒抹眼淚:“……他每次都跟我說忘了忘了,讓我跟樹哥先去,你倆吃完飯就來,但直到那活動結束,我一次也沒在操場等到過你!”
葉然又是一愣,他一向不喜歡太過熱鬧的地方,更多的時間喜歡待在寢室里畫畫稿、聊聊天,某種意義上真的是宅男。
或許……沈時只是猜透了他的屬性,不想他為難罷了。
他莫名不自在的坐直身,輕聲解釋:“不是的,沈時可能真的是忘了,那陣子……我們事兒挺多的。”
小胖憤怒:“你還幫他說話——他就是蓄謀已久!”
葉然張張口。
小胖又道:“還有一次!我們班有幾個女生在寢室樓底下找我,讓我給你送奶茶——結果沈時看見了,跟我說你不喝甜的!”
葉然無力解釋:“……我確實,不怎麼喝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