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啊,葉然同學,我不能坐你身邊嗎?”
葉然指尖捏著筆:“我不習慣和別人坐一起。”
他語氣冷淡,梁楓卻像是沒聽出來:“可前天社團活動的時候,我還看見你跟其他人坐在一塊。”
“那是我朋友。”
“我們不是朋友嗎?”梁楓笑盈盈的。
葉然:“不是。”
梁楓道:“啊……那我們現在成為朋友也不晚。”
葉然終于忍不住了,他很少有情緒外漏的時候,此時眉頭蹙著,不客氣地說:“你可以和你男朋友坐一起。”
梁楓挑眉,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撲哧一笑:“可我們早就分手了。”
葉然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我知道你或許聽過一些風言風語,但是分手不都是這樣,一方即使沒感情了也想再糾纏幾天,好占據道德的制高點,讓其他人以為自己是弱勢方。”梁楓聳聳肩。
葉然依舊沒說話。
見他這番反應,梁楓忽然反應過來,他眼里興味愈濃,比先前更為明亮,“葉然同學,你不會還沒談過戀愛吧?”
他看著葉然,意味深長的:“你真有趣。”
……
下了課,葉然頭也不回走出教室。
卻在最后一排被攔下。
梁楓笑著仰頭看他,“要一起吃飯嗎?”
葉然不發一言,繞過他徑直離開。
身旁的幾個男生面面相覷,拍了拍梁楓的肩膀,試探地問:“梁哥,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這樣以后要是跟葉然分手了,怎麼當同學?”
梁楓意興闌珊的收拾書包:“你們想的早了。”
“我靠,”有嗅覺敏銳的從這句話里聽出些含義:“很難搞?”
梁楓一笑:“難搞。”
他低下頭,眼里陰翳漸生,腦中不由想起上周葉然和沈時一起參加社團的場面。
本來他還想慢慢來,但沈時的出現著實加重了他的危機感。
一個優秀的、英俊的男生與自己朝夕相處,甚至還參加了同一個社團,葉然即便現在不敢動心,但難保以后不會陷進去。
所以說這些直男……
能不能離gay遠一點啊。
*
周一周二專業課排的多,葉然即便已經躲梁楓躲到踩點來、踩點走,但五次里面還是有一次會被堵到。
他心情的低落已經明顯到寢室里所有人都有所察覺。
小胖、樹哥和沈時同樣課多,其中以沈時為最,金融系的課幾乎都排在周一周二上下午三四節,沈時又被推選為代理班長,一下課就要去導員辦公室幫忙。
葉然這兩天都沒怎麼見過他。
周二中午,慢吞吞吃完飯,葉然想到下午的藝術概論課,頭已經開始疼。
他懨懨地爬上床午睡,遮光簾一拉,小胖和樹哥對視一眼,小聲交流。
“怎麼了這是?”
“不知道,要不要問問?”
“不行,葉然性格太內斂了,直接問他不一定會說。”
小胖愁的皺眉,“這咋辦,我下午滿課,晚上還要開班會。”
“我也差不多,”樹哥嘆息:“我們老師愛拖堂。”
兩人一籌莫展,片刻后,門被推開了。
沈時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腳步很輕,應該剛從食堂回來,手里拎著一杯沒開封的檸檬茶,檸檬茶冰涼的杯身沁出霧氣。
把水放到葉然桌上,他轉過身,平靜的看著小胖和樹哥。
“他怎麼了?”
*
……
《藝術概論》的老師年歲已大,頭發花白,氣質儒雅,白色幕布上的PPT一頁頁閃過,他溫和道:“咱們這節課也需要各位同學認真做筆記,期末考試的題都從這上面出。
”
下午的天依舊陰沉。
冷風風聲簌簌,秋雨過后,樹葉掉的很快,常青樹枝椏干枯,泛黃的落葉卷著邊,被吹得搖搖晃晃。
葉然看著窗外的風景,細長的手指捏緊了筆。
快下課了。
他煩躁的想。
梁楓今天上課來得早,先坐了最后一排,等會兒下課肯定又要纏上他,說些模棱兩可、曖昧不清的話。
班里的同學們都知道梁楓什麼打算,即便他才是那個被糾纏的人,但在其他人眼里,這場鬧劇不爭對錯。
好煩。
他無規律的在筆記本上畫著黑線。
講臺上老教授時間拿捏的正準,最后一點概念講完,下課鈴聲也同時響起。
“叮鈴鈴——”
教室里人聲喧嘩起來。
同學們有說有笑,收起書包和課本,順便聊一聊接下來去哪兒吃飯。
偶爾有些若有若無的目光掃過來,葉然靜了幾秒,起身。
余光里他已經看見了梁楓。
梁楓靠著椅背,笑盈盈的伸長胳膊,他手上卷著筆記本,有一搭沒一搭的在空中點了點,像等待葉然自投羅網的獵人。
“葉然,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他慢悠悠的拖長音調問。
周圍的男生頓時揶揄的笑出聲。
葉然抓緊了書包,眉眼冷而不耐。他不打算再忍讓下去,梁楓的糾纏讓他感到厭煩與憤怒,他今天就要把話說——
“啪嗒”。
梁楓笑意一僵,手上的空白筆記本掉到了地上。
一道身影從他身邊走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直直踩過筆記本的封皮。
……
教室里霎時響起吸氣聲。
有后走的女生拉拉同伴的衣袖,“我靠,是那個沈時,對吧?”
“真他媽帥!”
“……不愧是城草啊臥槽!”
接連響起的竊竊私語中,葉然瞳仁睜得很大,他茫然地站在過道上,看著忽然出現在教室后門口的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