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這次會有人坐沈時身邊?
葉然不由想到。
萬一真的有人愿意和沈時坐一起,他再不識眼色的摻和過去,多尷尬。
他抬頭看了眼鐘,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鐘。
那就等一會兒吧。
*
于庭翻著書,不時看一眼斜前方的沈時。
沈時坐姿慵懶,兩條長腿松松垮垮的抵著前座。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夾克,狹長幽深的鳳眸漫不經心的瞇起,長指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面,這副模樣,讓于庭不由想到了等待獵物上鉤的獵人。
“你干嘛呢?”他到底還是藏不住話,出聲問:“這幾天看你都怪怪的。”
沈時翻著書頁:“有嗎?”
“當然有!”
于庭和沈時同樣出自A省省實驗,兩人高一起便是火箭班同學,他深知沈時出眾的外表下有多冷漠,從知道沈時入校引起轟動起,他便一直在擔心哪天會不會聽到沈時的全校通報。
原因不亞于打架、斗毆、欺負同學之類。
“前幾天同校的學長學姐組織聚會你也不去,你不去就算了,大前天還遲到早退,你別是上大學飄了吧,”于庭又看一眼他身邊的空位:“而且以前沒見你這麼事兒逼啊,身邊還不能坐人了。”
“給人留的。”沈時說。
于庭差點沒坐穩:“我靠!你什麼情況……?”
還會特意給別人留位了?
也沒見他對班里哪個同學另眼相待啊。
沈時沒有答話。
于庭撇撇嘴,余光瞥見前排一個身影:“欸,你前面四排那個男生,看見沒?”
沈時抬了下頭。
男生留著半長發,脖子上戴著黑色chocker,似乎察覺到身后的視線,他回頭看了眼,冷漠厭世的臉上頓時露出點笑。
沈時漫不經心的收回視線,眼尾卻依舊緊緊的注視著后排蹲在地上的那道身影。
葉然正在玩手腕上的手表。
表帶被他拆來拆去,幾秒后,他突然停下動作,憂愁的嘆了口氣。
“……你笑什麼呢?”于庭的聲音扯回了他的注意。
沈時收回視線:“怎麼了?”
于庭說:“我讓你看的那個男生你看見了嗎?藝術系大二的,去年考試沒及格,今年重修,旁邊坐的那個是他男朋友。”
沈時目光一頓:“……男朋友?”
“對,都有男朋友了,前幾天還來加我室友的微信,說是要和他約,”于庭縮了縮脖子:“搞藝術的就是不一樣,玩的真花。”
“別以偏概全,”沈時不由蹙眉,目光掠過前排那兩個依偎在一起,顯得很甜蜜的身影,聲音緩緩低了下來:“不是所有學藝術的都這樣。”
“怎麼不是了,他們學藝術的十個男的九個基,還有一個0.5,眾所周知的事了。”
沈時眉頭蹙的更緊。
他這樣的反應,讓于庭不由有了一個猜測。
“我靠……”于庭吸了口涼氣,“你不是恐/同吧?”
“叮鈴鈴——”
上課鈴聲適時響起。
后門口的葉然起了身,猶豫片刻,還是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走在大片大片的陽光下,頭發烏黑,皮膚白而干凈,身形是極具有少年感的清瘦修長。
電光火石間,沈時松開緊蹙的眉宇,冷冷掃了于庭一眼:“閉嘴。”
什麼gay不gay。
世上沒有這麼絕對的事。
葉然已經走到他身邊的過道。
英語老師在講臺上喊:“同學們,趕快找位置坐下啊……”
“沈時。”
沈時指尖不自覺地一顫,聽葉然小聲問他:“我能坐你旁邊嗎?”
“可以。
”
他安靜兩秒,神色自若的起了身。
葉然從他身邊經過,抱著書的手腕細瘦白皙,漆黑的表帶纏繞在其上,像一個簡略版的chocker。
“謝謝。”葉然偏頭沖他笑了下。
他笑起來很好看,眼下的臥蠶漂亮清晰,眸光純然,像溫柔的溪水蔓延浸開。
沈時重新坐下。
幾秒后,他閉了閉眼。
“沒事。”
*
英語課是大課,兩節課連在一起上。
下課鈴響,葉然緊繃了一節課的身體緩緩放松,他想找個話題和沈時聊一聊,畢竟上次送他回寢室后,他一直沒找到機會對沈時說一句謝謝。
他張了張口:“沈……”
“喝水嗎?”沈時忽然問他。
葉然一愣,看了眼自己空蕩蕩的水杯,“你要去接水嗎?一起吧。”
“不用,”沈時道:“我幫你。”
不等葉然說話,他又問:“喝熱的溫的?”
葉然:“……溫的。”
沈時嗯了聲,拿著兩個杯子離開教室。
他一走,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開始流通。
葉然有點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今天的沈時是怎麼了,像是遇到了難題,周身氣壓極低,不時還會蹙一下眉。
“嘿,同學。”
肩膀被輕輕碰了下,葉然轉頭,身后一個面相白凈的男生正好奇的盯著他,嘴角還掛著友善地笑:“你好,我叫于庭,是沈時的同班同學,你是……?”
“哦,我叫葉然,是沈時的室友,”葉然笑了下,“我不是你們金融系的,是藝術系的。”
這話一說出口,葉然便發現男生的面色變了幾變,最終定格在恍然大悟上。
“……藝術系啊,”于庭道:“真有緣分,我聽說你們藝術系寢室大部分在北邊。”
葉然點頭:“確實大部分都在北邊。”
他是整個藝術系唯一的例外。
于庭:“你們寢室只有你是藝術系的嗎?”
“嗯,我們寢室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計算機系,一個是文學系,”葉然若有所思,盯著于庭看了看:“大家人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