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年用左腳第三根長了甲溝炎的腳拇指想也知道不用他多慮,宋橘明肯定哪里歪往哪里想。
宋橘明這人,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池年可太清楚不過了。這種能羞辱他好久的事情,宋橘明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百分百會借題發揮,狠狠嘲他一頓,讓他幾天都抬不起頭做人,進而喪失斗志,最后只能任他隨意擺布,每天給他端茶送水,捏肩捶背。
一想到未來凄慘的命運,池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在心里默默為自己點上了蠟燭:池年!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208.
先入為主認為宋橘明一定會嘲笑他這事兒真不怪池年。
兩人一起長大,熟到不用看就知道對方今天穿著什麼顏色內褲的池年真的太清楚宋橘明的真實為人了。
209.
當年池媽和宋爹的關系穩定下來后,兩人就經常帶著他和宋橘明去參加雙方親朋好友的聚餐,沒扯證,也沒必要辦婚禮,就只是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對方:我想以后和你一起經營生活的柴米油鹽,嘗便人世的酸甜苦辣。
兩人的初心是好的,但怎奈池年當時正在職高讀初中,渾得不得了。
池年原來在全市最亂最差的職高讀書那會兒,雖然沒有讀三年書,抱三個娃,但就發色這塊就遠超現在的時尚博主,不說集齊七色召喚神龍,反正每個月都是一個新的色,還經常穿得吊兒郎當,屬于走在路上會被好心的姐姐給幾個硬幣的程度。
每回出門帶他一起,他就故意把自己收拾得像個新物種一樣。
長輩對小輩的外貌本來就十分看中,見到池年永遠以這幅用叛逆來形容都是對叛逆的不尊重的模樣示人,外帶他見人從不打招呼,宋爹那邊的親戚自然對池年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也因為池年,連帶著對能養出這種一看就馬上要進少管所的兒子的池媽也有點意見,在宋爹面前嚼了好幾次舌根,一直向宋爹強調,他和池媽兩人雖然是初戀的關系,但畢竟也這麼多年了,當初能分開肯定是彼此都有問題,破鏡難重圓,更何況雙方現在都結過婚,離婚了還都有孩子在身邊,孩子年齡還都不小了,那以后是再要一個呢還是不要呢。
宋爹畢竟是家里學歷最高,工作也最有牌面的一個。仰仗著他能拉自己家孩子一把的親戚也不敢明說他們認為池媽配不上宋爹。但說來說去,都那些說辭,反正字里行間就是一個詞兒——不合適。
池媽為此也偷偷抹了幾次眼淚,但宋爹都沒同意她說的分開。生活本來就少不了閑言碎語,但只要兩人都清楚對方的為人就不用多言了。
池年當時本來就不愿意看到池媽被宋爹搶走,再知道宋爹家里人對他和他媽多多少少都有點意見,還把他媽給氣哭后,就干脆把自己弄得越來越花里胡哨,故意去那幫人面前晃,擺明了要氣死他們。要不是怕疼,怕說話漏風,估計還得被班里那幾個街溜子攛掇著一起去打唇釘。
和把叛逆寫在臉上導致在哪兒都不受待見的池年不同,宋橘明出門在外一直都很有一套。
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家里,宋橘明都表現得十分有教養,讓人看他第一眼就覺得他是一個矜貴有涵養的大少爺。
就算和池年一樣不喜歡聽七大姑八大姨說閑話,但他面上功夫從來不少,不管對誰都很有禮貌,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和處處搞破壞的池年不同,宋橘明一直支持宋爹追求自己的幸福,他對池媽也很滿意,所以在池年忙著添亂的時候,他就忙著在后面收爛攤子。一邊向自家親戚解釋池年不是他們想象中那種壞孩子,一邊又忙著跟宋爹去和池媽這邊的親戚打好關系。
兩邊都不得罪,小小的年紀已經把人情世故做得妥妥帖帖,讓家里人提到他,就忍不住笑容滿面,連夸他是個非常不錯的好孩子,又因為愛屋及烏,連當年離開自家孩子出國的宋爹也看著順眼得多。
但對池年來說,這些都是表象,是宋橘明的偽裝。
只有他才知道宋橘明骨子里的那股腹黑勁兒。
他當年可是親眼看到了宋橘明從他最愛說閑話、管閑事,還把池媽罵哭的大姨家出來后,蹲在他大姨家那個熊孩子面前說了幾句話,然后就看著那孩子傻乎乎拿著石頭去劃自己家剛買的寶馬的車身。
池年那時候還沒和宋橘明和好,宋橘明攛掇小孩劃車的時候,他就躲在樓道里,不敢說話,但心里在暗爽。
不過,這還不是最讓池年印象深刻的一點。
池年清楚記得,宋橘明一直等到那小孩兒把車劃得面目全非了,才突然故作恍然大悟狀,轉頭就沖上樓喊:“哎呀!大姨!軒軒闖禍了!您快下來看看,這是不是咱家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