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這樣的想法,賀昀戚又開始不喜歡這個刻意想要合群的自己,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排斥任何人的示好。在他看來,那些人想要結交認識的人,是他裝出來的那個賀昀戚,而不是真實的自己。等哪天發現了他真實的一面,歷史又將重新上演。
初三的最后一個月,班上的同學都發現了賀昀戚的狀態不太對勁,但也沒人敢去問。
中考沒發揮好,最擅長的數學空了大半張卷子,賀昀戚沒能照預定計劃的那樣考進渝中的理科重點班,勉強進了渝中吊車尾的班級。
他有點失落,但更多是迷茫。他看不透自己想要什麼,他也不知道他應該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每天過得行尸走肉,但還是按部就班扮演著好學生的角色。
只有成績這塊,他還做著自己。
就在賀昀戚以為自己的高中生活會和初中一樣,普普通通地度過。
兩個男生一前一后走進了教室,并默契地坐在了他的后排。
賀昀戚表示并不想聽兩人的一見如故,但還是記住了兩人的名字。
他們一個叫傅金元,一個叫池年。
名字長的那個是個傻子,短的那個也好不到哪里去。
從見面的第一天,賀昀戚就給坐在他后座的那兩人打上了傻子的標簽。
起初,他覺得這兩人不過就是班上成績最差的那批人,整天就知道玩,沒什麼特別的,和成績優秀的自己并不會有太多交集。
直到他在打工的地方遇見了兩人。
初中畢業后的那個暑假,賀昀戚意外知道了男仆咖啡屋的存在。
店里的服務員清一色男生,并且他們和自己一樣,都喜歡女裝。
去過一次,賀昀戚便開始念念不忘,他喜歡和店里的人交談,在他們面前,他完全不需要偽裝自己,也不需要裝作不在乎,他喜歡什麼可以直白地說出來,沒有人會嘲笑他,更沒有人會說喜歡女裝的他是個娘炮。
和店長混熟了以后,賀昀戚便決定在咖啡店里打工賺點零花錢,他想著反正這里離學校遠,店面也比較隱秘,再加上裝扮還會化妝,他不大可不必擔心撞見熟人,和同道中人在一起的同時還能滿足他的興趣,何樂而不為?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沒工作幾天,那兩個令他頭疼一輩子的家伙就不知怎麼找上門來了。
在和傅金元面面相覷的一瞬間,賀昀戚知道自己的高中生涯完蛋了,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傅金元并沒有嘲笑他穿女裝,反而主動拉他做起了游戲,盡管每次都被自己虐得鬼哭狼嚎。那是賀昀戚從未有過的體驗,他從未想過他有一天能穿著女裝和班上的同學正常交談。對方不僅沒有嘲笑他,甚至當做理所當然。
兩個小時,轉眼即逝,賀昀戚驚訝地發現原來時間可以走得這麼快。就在他以為兩人就這樣離開了,沒想到傅金元卻突然轉過頭,開口問他怎麼還不換衣服,說要送他回去。
賀昀戚承認他其實沒那麼討厭傅金元,但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忍不住想和對方吵架,對方說什麼,他都想接上兩句。
在游戲里遇見傅金元并非他本意,他玩那款游戲很久了,誰能想到受了情傷的傅金元突然也開始玩。
在聽到后排兩人討論游戲的時候,賀昀戚也隱隱感覺到不對,然后他登錄游戲一看,每天準時對他表白的那個人ID不是傅金元還能是誰?但他似乎誤會了自己的性別,他雖然捏了個女號,但幫里的人都知道他是男生,只有傅金元,無論暗示多少次,都還是一頭扎進來,非要追求他,還要加他的聯系方式。
賀昀戚心想,這世界除了傅金元,應該找不出第二個比他還傻的人了。
但就是這樣的人,在他受傷的時候,卻愿意晝夜照顧他。每次他說什麼,傅金元雖然罵罵咧咧,嫌他事多,但還是會按他的要求去做。
甚至還能接受他的喜好。
那天在醫院,傅金元的褲子破了,賀昀戚只是隨口告知了他一聲。
沒想到傅金元想也沒想就直接問他,會不會縫褲子,會縫的話,幫自己縫一下,不然等會兒去食堂打飯被其他人看見了太丟人。
也不知道這人從哪里找來的針線,賀昀戚鬼使神差真就一針一線幫他縫了起來。
許久沒再做針線活,但肌肉是不會騙人的。賀昀戚對自己的作品還挺滿意。
傅金元拿著完全看不出痕跡的褲子直夸他手藝好,說:“賀昀戚,還真沒看出來啊,居然還是個做針線活的好手,從哪兒學的啊?”
聽到傅金元的話,賀昀戚像是中邪了一樣,故意地說了一句,“我以前經常自己做小裙子,所以會點簡單的針線。”說完,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等待著傅金元的反應。
“對哦。”傅金元穿褲子的動作頓了一下,他仔細想了想,然后咧開嘴,淺笑了起來,“上次你在咖啡廳穿的那件還挺好看,也是你自己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