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江平在月光下推開柴門,一邊將酒壺里的酒飲了一口,帶著些醉意高聲道:“一別都門三改火,天涯踏盡紅塵……”
他微微抬眼,醺醺然中看著墻上的畫像,端王殿下身穿著甲胃,獅眉鳳眼,一如從前一般憂郁又縱容地看著他,仿佛隨時會從畫里走出來,勸阻他不要再多飲。
他慢慢繼續吟詩:“尊前不用翠眉顰。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他忽然仿佛聽到了什麼,猛然轉身,看向了高高的石碑出,一個猙獰的怪獸身影盤踞在英靈碑上,擋住了皎潔的月光,猶如一頭巨虎,偏偏有著人面,那張臉通紅盯著他,發出了仇恨的嚎叫聲。
藺江平統帥大軍多年,處變不驚,只看著那巨虎上突兀卻又熟悉的人臉,慢慢道:“鮮于彤?”
巨獸發出了含糊地咆哮聲,聲音充滿了不甘,竟然依稀能聽出來是“叛徒”的喊聲。
他呵呵一笑:“原來是故人啊,是來報仇的嗎?”
鮮于彤怨恨彷徨地咆哮:“逆賊!叛徒!”
藺江平刻薄道:“你變成這不人不獸的樣子,就算報仇了又如何?誰把你變成這樣了?你親妹子?還是你的長兄?可悲啊!”當初明明被押在這里斬下了頭顱祭拜了英靈,鮮于兩兄妹想來用什麼法子把鮮于彤的靈魂給收走了,又養出了一個兇獸。
藺江平將酒壺擲向一旁,銀壺咣當摔在了一側的水井壁上,上面的巨獸已弓起身子,做出了進攻的姿態。
藺江平反手將腰上的長劍拔出,月下劍刃雪亮,白袍空蕩蕩在身上飄著,枯瘦的身影,卻顯出了當年戰場上淵渟岳峙的風姿來。
“來戰吧!藺某人早就活膩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別都門三改火,天涯踏盡紅塵……”“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蘇軾《臨江仙》
《論日萬的雄心是如何在加班一天后變成力保三千全勤的》
一個同事辭職一個同事生孩子一個同事住院,這就是社畜作者的悲劇現實。
第109章 風浪平
兇獸疾撲而下, 藺江平長劍奮力向兇獸劈去,然而那兇獸卻全然不懼,逼近過來才看到它渾身毛通紅如火, 劍劈上卻只如劈到了極硬的皮革一般, 寸毫難入, 一絲傷害都沒有,而反震得藺江平手臂微微發麻。
那屬于鮮于彤的人臉面容猙獰扭曲, 嘴一張,已吐出了一股劇火,火焰熾熱, 連帶著一股濃烈腥氣, 直接噴向了藺江平面容。
這一下快得猝不及防, 藺江平閉上眼睛, 心頭卻頗為平靜。
然而那一剎那,他身上卻忽然冒出了一個冰盾,將那火焰牢牢擋在了外頭。
梼杌不甘地嚎叫了一聲, 藺江平沒有等到那灼熱的火焰,反而感覺到了寒氣逼人,睜眼看到籠罩在自己身上的冰盾, 微微一怔,然后卻看到了月光下的山谷, 滿地忽然伸出了一只只骨手,千萬只骷髏破土而出,沖向了那只兇獸。
兇獸轉頭向他們張大嘴巴, 又噴出了巨火, 然而那些白骨骷髏渾然不懼火焰,只蹣跚著沖向了兇獸, 密密麻麻,數量驚人。
滿地的寒霜猶如溫柔的月光,藺江平看著那些骷髏層層疊疊撲向兇獸,骨手穿刺著兇獸,雖然被撕咬碎成一節一節的骨節,但卻又仍然又有新的骷髏撲上去。
而那兇獸漸漸被冰凍結住,又仿佛被什麼詛咒或者瘟疫之類的東西纏繞著,身上黑氣纏繞,仍然是源源不絕的骷髏圍上了他,將那看起來完全非自然的兇獸給困住。
藺江平看著這一幕,幾乎懷疑自己又是在做噩夢,他轉頭看了看屋里,蕭冀的畫像仍然掛在那里,和過去十年的每一夜一樣。
等巫妖和蕭偃接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兇獸被凍在了一塊巨大的冰塊里,在春日淡淡的陽光下,現出了詭異扭曲的笑容。
“是死亡契約,死亡騎士畢竟和你共生過,為你下了保護的法術,在生死之際會觸發冰盾,且自動召喚亡靈大軍保護你。”
巫妖看了眼那冰塊,伸出骨爪,無數符文猶如流水一般隨著光線從冰塊中抽取,蕭偃看著那鮮于彤面容慢慢變得淡薄混沌,冰塊咯咯裂開,四分五裂,兇獸僵硬地落到了地上,然后漸漸收縮融化,變成了一團暗紅色的靈魂寶石,最后消散在了了空中,仿佛被巫妖完全吸收了能量。
巫妖閉上金眸,感受了一會兒:“北狄皇室,應該是有什麼手段,收集了上古兇獸的后嗣的殘靈,并且利用新鮮死亡的不甘的人的靈魂來融合,從而來培養出兇獸。”
蕭偃回憶著昨晚才看過的《山海經》:“是梼杌吧?”
巫妖點了點頭:“嗯,承恩侯孫恒是混沌,高元靈是饕餮,鮮于鳶是窮奇,四大兇獸齊了,似乎只有鮮于鳶保持著神智,大概是因為他自己本身就修著法術,又是活人,強行和兇靈融合吧,其他人已是死魂,因此基本都沒有神智。
“
他看著藺江平,目光詫異:“梼杌為什麼要來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