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承恩侯撲了過來,將欄桿沖得咔咔響, 甘汝林道:“這欄桿結實不。”
祝如風道:“帝師給的,說是什麼秘銀的材料,專門用來關魔獸的, 消耗他一點體力, 遲點給他灌上吐真,帶上禁魔鐐銬, 拉去給歐陽駙馬審訊,讓他以人的身份明正典刑。”
孫雪霄神情有些寥落:“曾經非常恨,如今看著他們也只覺得可憐,追逐名利權欲的野獸,當初我也差點成為這其中的一員。”
承恩侯又撞了幾下籠子,趴在那里,忽然嗚嗚哭泣起來。
祝如風看了眼,轉回內殿想要報告皇上承恩侯的獸形,卻看到何常安急匆匆帶著太醫令江心嶼小跑著進來,問道:“何總管,怎麼了?”
何常安微微擦了下汗,壓低聲音:“皇上著涼,在發燒,不讓往外說。”
祝如風有些擔憂,看著江心嶼匆匆跑了進去,便也跟在身后進了內殿。
蕭偃解了外袍和冠帶,一個人靜靜斜靠在榻上,江心嶼進來請脈,他只微微抬眼看了下,這一眼江心嶼看到他眼睛通紅的,心下也微微一驚,又拿了左右手腕,一一把過,才低聲道:“陛下且寬寬心,您這是急火攻心,肝郁氣滯,又外感風寒,氣逆而上,兩相夾擊,這才如此,還當少思慮多歇息才好。”
蕭偃閉著眼睛,微不可查點了點頭,何常安過來扶著他躺下,又請了江心嶼出來寫方,待到寫了方出來又親手拿進去奉給蕭偃看了下,這才出來命人煎藥。
祝如風看他指揮完內侍后,才低聲問何常安:“這事本就早有預料,也都有對策,皇上怎的還發這麼大火?”
何常安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位主子的心,小的們何曾摸得透?從……”他壓低聲音:“他五六歲登基那會兒,就很少喜怒形于色,我那會兒蠢,還以為他是呆拙懦弱,后來才知道,那是何等深藏不露!”
祝如風又道:“這病起得急,不若我讓人通知下帝師,帝師手里應當有好藥。”
何常安連忙擺手:“專門下了嚴諭,絕對不能告訴帝師,等帝師回來也一個字不許透露。”
祝如風一聽越發覺得不理解,如今皇上和帝師,那簡直是兩人好似一人一般,便是生了病,怕對方擔心,但既然也只是風寒發燒,何至于等回來也絕對不能提?
但蕭偃多年乾綱獨斷,他說不許說,那自然誰也不敢多嘴。
這場病斷斷續續了半個月,才算大好了起來。只是蕭偃明顯朝事上開始逐步下放,內閣重新又增加了兩位大學士,年歲都才剛剛接近四十,十分年青,雖說資歷淺了些,但是年青官員十分勤快,一進內閣,十分積極踴躍報效君恩,一時內閣工作大大減輕,皇上接到需要親覽折子的壓力也小了許多。
年前蕭偃又提了大量的青年官員到了關鍵崗位上,又特旨昭告天下,明年春闈,將增加進士名額三百名,又另外給了國子監特選名額,著即可推選算學、理學特長的學生以監生身份不必科舉,直接選官,但有一年試用期,一年磨勘若是拿不到合格,便退回國子監繼續研讀。
詔令一出,全國各地舉子盡皆歡呼天恩浩蕩,全國各地的舉子紛紛收拾行囊,準備過了新年旦日后,便要進京趕考。
而內閣中,又有一道旨意越發讓人矚目,年僅十二歲的太子蕭瑬入戶部,協理戶部事,主理推廣新糧種一事。
此事一出,大臣們全都心知肚明,皇上這是要培養太子理事治國之能了,先從戶部入手,農為天下之本,錢糧一事,但凡明君,無有不通的。戶部尚書一貫被稱為大司農,如今戶部尚書年前已告老,由原戶部侍郎裴戎云接任,自然會全力輔佐太子。
“當初,今上提拔裴戎云之時,也不過十二歲,當時輔政親王、太后盡皆全在,皇上雖未親政,卻仍能慧眼識珠。如今,太子也是十二歲入六部理政,裴戎云自然會全力輔佐,推廣糧種,又將是萬世流芳之功勞。太子身后還有歐陽文樞和大長公主的支持,不怕站不穩推不動,這安排實在是妙啊。”
丁熏華在觀星塔專門留給內閣議事的寬闊長桌前,慢悠悠倒了一杯茶,看著窗外大雪紛飛,感慨著。今日大學輟朝,內閣大學士們卻都不約而同來了這棲云莊的觀星塔,處理些小事,喝喝茶,聊聊事。
“裴戎云是皇上親手提拔的,因此會全力輔佐太子?我聽說裴尚書為人樸拙,其實于這做官上不大精通,只是難得一個忠心,皇上是為著裴家才提拔的他。”剛剛入閣的任溪大學士好奇問道。
丁熏華喝了一口茶道:“這話也沒錯,裴尚書確實算個能吏,但能吏咱們朝廷上下也不少,裴戎云身后主要是站著整個裴家。當初守京,裴家精英盡出,如今邊將好幾個大將都是裴氏的。
裴氏族里的文武雙全的人才那可是一代一代熠熠生輝的,裴戎云確實在裴家里,才干算不上特別出挑,皇上看重他忠心,有意成全這君臣知遇的佳話……裴家也識相,有世家大族全力支持,這新糧種的推廣,想必是無礙的,這田地產量一旦上來,百姓能吃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