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常安連忙恭敬應了,偷偷看著皇上的神情,又稟道:“之前聽祝將軍說,門上一直有人送帖子來見,尤其是明年春闈在京里舉行,已有不少世家子顯然得了家里長輩指點,雪片一般的帖子遞過來了。”
蕭偃道:“不妨給帝師看看,看看他想見的就讓他見,興許能給朕推薦一些國之棟梁呢。”
何常安連忙應了又道:“還有,皇太后娘娘這幾日睡得不大好,聽說總是做噩夢,召承恩侯嫡女到宮里。”
蕭偃揮了揮手:“準。”
看屋內沒人了,蕭偃整個人靠在軟榻上,哪里還顧得上什麼帝王儀態,他微微轉側,牽動異樣感受,想起昨夜被卡在不上不下的情境,他耳根微紅,“乖孩子……”先生那低低充滿誘惑的聲音仿佛還在他耳邊回響,他將榻上的薄毯握緊,閉著眼睛,睫毛低垂,不多時便睡沉了,他真的太疲倦了。
巫妖的確是正在看書,生無涯,知有涯,他歷來對不了解的領域都充滿了敬畏和求知精神。但藺江平的到訪打斷了他,以至于他非常不耐煩。
“貓不見了?”巫妖有些意外,他閉上眼睛一會兒道:“魂契還在。但卻是和我斷開了聯系。”他深思了一會兒:“之前有什麼征兆嗎?”
藺江平道:“之前帶我們去了很多地方,寺廟,旅館,茶館,慎王府等等,后來根據它帶我們去過的地方,卻是部分是之前那刺客去過的地方,還有……”
藺江平展開了一幅畫,畫上的少女眉目婉約,頭上戴著琳瑯銀飾花冠,穿著青裙:“這是鮮于鸞,北狄的小公主,她出生就被北狄大星官點為圣女,北狄國破之時,她逃走了。
這位小公主我在北狄的時候也只在祭祀大節之時見過她出來為神獻舞,此外深居簡出,極少出門,大多數時候養在星宮中。”
“前些日子見過的使女,也是星宮里服侍的貞女,她手里應該有著當初大星官的勢力,而皇上與我說過,當初鮮于鳶在他面前承認當初破我朝風水之手筆,正是北狄前代星官的手筆,如此以來,此女恐怕有些玄幻之處,而因為她樣貌出塵,因此我存了心找了當初北狄宮中的奴隸來,繪制了此圖,一一詢問,果然當初黑貓所停留的地方,這位小公主都有出現過。”
“最后一次是寶光寺,普澄方丈已帶著我們里里外外搜過了,卻沒有找到可疑之處。但烏云朵就這一夜后就消失了,再也沒有見過它。”
巫妖沉思了一會兒:“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找它,此事先不要和皇上說。”
藺江平一怔:“不稟報皇上?”
巫妖充滿了不耐煩:“在吾的家鄉有一句諺語,打擾蜜月,是應該要被一萬只蜜蜂蟄,一千道閃電劈的罪過。”
藺江平:“……”他神奇地打量著巫妖:“什麼叫蜜月?”
巫妖道:“顧名思義,每一天都流淌著蜂蜜的新婚之月。”
藺江平詫異:“皇上竟然能得手?”
他不可思議看了看巫妖:“你還真的是有求必應普度眾生的神麼?”
巫妖金眸沉沉看了他一眼:“此事皇上知道也做不了什麼,白白擔心,破壞心情。”藺江平終于笑了起來:“先生實在是體貼入微,倒真是社稷之福。既如此,那有什麼消息先生請通知我,稍后小的便命人送賀禮來,賀新婚大喜。
”
巫妖從桌子上的汝窯青盤里的滿滿的糖塊堆里隨手拈了一塊亮晶晶金黃色星狀糖塊遞給他:“一點好運分給你。”
藺江平:“……”忒摳門了。
巫妖揮了揮手,顯然嫌他占用了太久的時間。
藺江平走出了院子,將那塊糖塊隨口擲入嘴里,舌尖泛起的酸讓他皺了皺眉,不耐煩地咬碎硬脆的外殼,果然外殼是梅子酸味,里頭卻是甜軟的軟糖心。他翻身上馬回了將軍府,秦懷剛上來替他牽馬:“藺帥,今天又找到一個那天出生的孩子,因著他是個孤兒,被人棄養的,我就干脆把他帶回府里了。”
藺江平面容淡漠,大步走入府中,卻怔了怔,一個小男孩站在路邊看著他,獅眉鳳眼,表情帶了些茫然。
舌尖的糖似乎剛剛化完,還有一些甜絲絲的余味,他看了那孩子一眼,低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低聲道:“丹棘。”
藺江平喃喃:“贈君以丹棘忘憂之草,青棠合歡之花。”
秦懷剛低聲道:“大帥也覺得像吧?”
藺江平看了他一眼:“去請個先生來教他讀書,后院安置好。”
秦懷剛咧開了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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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福宮。
頭上戴著白玉蓮花道冠,手持雪白拂塵,一身寬袖白紗道袍的孫雪霄在女官們的引導下剛剛走進了慈福宮內,未及行禮,孫太后就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雪霄可來了,怎的這麼久?”
孫雪霄面容含笑仿佛帶著慈悲:“姑母這是怎麼了?不是前陣子茹素念經后,好了許多麼?怎的我聽姑姑們說姑母又做噩夢了?”
這倒是奇怪,自從回京后,她忙著君主交代的燒制琉璃等事務,為免孫太后煩她,她都大發慈悲讓她安睡了,怎的又做起噩夢來?果然是作惡多端,天也要收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