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巫妖道:“有條件的。”
藺江平:“……”講道理,皇帝是你的人啊!
巫妖在藺江平譴責的目光中巋然不動:“皇上已經五天沒有見我了。”
藺江平微微一愕,然后忍不住笑出來:“皇上氣性還真大。”
巫妖不恥下問:“教教我該怎麼做?”
藺江平看著這神一般的人露出了苦惱傷神的臉色,心里由衷涌出了一陣羨慕:“先生只要讓皇上覺得,他對你是有意義的就行。”
巫妖一怔,藺江平繼續解釋:“要被你需要,要對你有用,否則他只會自慚形穢,覺得不配,偏偏他又舍不得放開你,絕對不允許你離開,這樣就會加重他的自厭自棄的情緒,更沒辦法面對你。”
巫妖想了許久,終于坦承:“但是,在皇上十六歲的時候,他并沒有這樣的情緒,他雖然羞澀,但是卻很坦然……”
藺江平愣了下,算了下十六歲,那不正是京城被圍之時?晏平帝的崛起和逆襲,一直在大臣中是個傳奇,哪怕是北狄當時也是對他嘖嘖稱奇。五歲登基的傀儡小皇帝,到底是怎麼從權臣、太后、奸宦、輔政親王之間走出了自己的帝王之路的?
他是絕頂聰明之人,心念數轉:“我猜,那時候他對你有用吧?”
巫妖終于想起來了蕭偃之前和他說過的:“真龍之氣。”
藺江平眼眸微閃:“皇上自有天助,先生上次和我說到這所謂的世界法則,天子者,天道助之。先生想必當時在年幼天子身邊,襄助真龍,順應天意,是得了好處的吧?當時的皇帝那麼年輕,一定充滿了自信,認為自己為天下之主,自然也會覺得能夠給帝師所需要的一切。
”
“然而時移世易,如今帝師歸來,天子是否發現,已經給不了帝師什麼東西了?如今您已封無可封,賞無可賞,若不是先生超脫凡世,這在從前的朝代,往往就是走到末路的權臣,要麼篡位,要麼滅亡了。”
巫妖:“……”
藺江平笑得帶了一絲幸災樂禍:“留又留不住,給又給不了,想一下都替皇上頭疼啊。”
巫妖忽然隱隱想到了什麼,這麼說來,自己莫名其妙失去記憶,法力被壓制,恐怕是不是也是作為“半神”的自己,已考慮到了這一步,干脆以十八歲的少年之姿,空白沒有記憶的凡人回到皇帝身邊?生病的那段時間,皇上確實待自己親近多了。
這麼說……現在自己好像搞砸了……早知道那傷口不要好太快,再多疼上幾天就好了。還有如今也沒了十八歲的少年身體,裝不了年少了,看上去是強者了,但是什麼都不需要皇上了,皇上這自尊心受損了啊……
巫妖摸了摸腿上之前受傷的地方,若有所思。
藺江平卻忽然道:“我勸先生還是不要用什麼眼瞎受傷的苦肉計,傷在你身,痛在他心,這癥結只會結得更深,治標不治本,總有一日要爆發。”
巫妖帶了些驚詫看了眼藺江平,他怎麼猜得出自己想弄瞎眼睛試試的?什麼都看不見的話,皇上又不喜歡別人伺候自己,那肯定只能天天貼身跟著自己,他剛才還覺得是不錯的主意。
藺江平被他眼神里的驚詫逗得想笑:“先生,這些小手段,我都想過,若是能讓對方心軟,留在自己身邊,須臾不離,那自己瞎了瘸了又有什麼關系呢?”說到底,他們這些人,都不是什麼正常人,他毫不懷疑,小皇帝肯定也會想過苦肉計,全是瘋子。
巫妖遺憾放棄了這個主意:“那藺帥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
藺江平看了他一眼,仍然飽含著羨慕:“順其自然,讓他習慣有你的日子,讓他得到安全感,讓他覺得你和他一起生活特別有意思。”
巫妖認真思索著,藺江平起身道:“如此這小寵,是否就借與我了?他能聽得懂人話嗎?”
巫妖揮了揮袖子,整個人沉浸在思緒里,烏云朵輕巧落在了藺江平肩膀上,軟軟喵了一聲。
藺江平一笑,微微行禮,便帶著烏云朵離開了金甌坊。
而在前朝忙了一整天的皇帝,剛剛走到御書房,那里還有內閣幾位大臣在等著他議論稅法的事,這些日子,他特意把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得滿滿的,只想著如何錯開巫妖就好。
然而才走進御書房,他便聽到了季同貞和丁熏華幾位內閣學士的贊嘆聲:“神奇啊,竟然有此等造化神功,這究竟是怎麼做的?”
他一走進去,迎面便看到了御書房一側的書架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一面水晶琉璃魚缸,里頭水草搖曳,養滿了整整一池的金色鯉魚,在整面墻的魚缸里悠然搖曳。
目之所及,搖光動影,明澈瑰麗,蕭偃也有一剎那的失語。幾位內閣學士看到皇上來了,連忙下拜,蕭偃揮手命他們起身,又看了眼那魚缸。季同貞笑道:“帝師真是好手段啊,適才老夫問了內侍,說帝師說怕皇上日日批折子傷了眼睛,專程弄了一墻的魚缸在這里給皇上批折子閑暇時看看魚,潤養龍目呢。”
蕭偃:“……”
何常安已湊趣道:“帝師交代了,各位大人們如果也有想做這麼大的琉璃魚缸的,只管讓列位大臣們去欽天監那里訂制,同朝為臣,自有優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