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又看了他一眼,有些遺憾這個世界不能轉換巫妖,不然眼前這個人偏激執著,倒是個轉換巫妖的好料子——文武雙全是嗎?可以做個煉金巫妖嘛,他那眼神仿佛透過了藺江平的皮相,看到了他的骨頭里。
藺江平原本幾乎已是個瘋子,每一天都想著怎麼死,但此刻看到巫妖看他的眼神,不知為何身上微微打了個寒噤,總覺得再交談下去,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卻見何常安滿臉微笑小步走了過來,低聲對巫妖道:“帝師大人請到內殿去,皇上請呢。”藺江平看了眼何常安,何常安微微一寒,陪笑道:“藺大帥好,好些日子不見,您一向身子可好?”
藺江平懶洋洋道:“我好得很,皇上如今開心了,能讓我侄兒換個地方任職沒?我看欽天監挺好的。”
何常安笑道:“藺帥謙虛了,如今藺小將軍在水軍如龍入海,好一個海闊憑躍呢,他自己還上書要請命出海攻打海寇呢。”
藺江平道:“想出海可以,先生個娃兒,不拘男女,給藺家留個根兒再出海。”
何常安:“……”和內侍說這樣的話好嘛!
巫妖已起了身:“走吧。”
藺江平感覺到那股壓迫靈魂的威壓離開,才感覺到背上竟然出了一層汗,他不由自主慢慢呼出了一口氣,看到巫妖,他也才相信那一天自己遇到的不是謊言,這位無所不能的鬼神一般的帝師,看來沒有說謊……所以,蕭冀真的已消散了嗎?十年了,他是飛鳥,是花,還是投胎在哪一個積德人家呢?不是鐘鳴鼎食,至少也是翰墨詩書吧?
藺江平忽然想著是不是該查一查這京里十歲左右的嬰兒,哪一個是那一天出生的。
巫妖卻不知道藺江平聽了他一席話,越發瘋起來了,他大步走進內殿,看到里頭蕭偃正坐在座上,看到他進來已笑著站了起來迎著他道:“今天好日子,讓太子也來拜見拜見您。”
巫妖看過去果然看到端柔大長公主站在那里含著笑向他斂衽施禮:“端柔見過通微帝師大人。”又拉過她身側的一個小少年,這少年十一二歲出頭,長得目似點漆,肌膚白皙,很是靈秀,他上前深深做了個揖:“蕭瑬見過太師。”
巫妖沒想到原來是叫他進來見長公主和太子,一時之間倉促應對,摸了摸只能從袖中摸了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琉璃珠出來的:“好孩子,這是今兒剛燒好的,拿著玩兒吧。”
本來是剛剛指點著白骨領主做的新樣式,順手摘了朵薔薇花放進去,看起來效果還不錯,想拿進來給皇上看看樣式的,可以的話就能大批量燒了賣了。
他又從袖中掏了一串琉璃珠鏈來給何常安:“第一次見面,這是送給長公主的。”
端柔長公主從何常安手里拿過那串晶瑩剔透的琉璃珠,看到每一粒珠子里都有一朵小小的茉莉花,再看蕭瑬手里的寶球,里頭凝固著一朵含苞欲放的新鮮薔薇花,上頭仿佛露珠猶在,笑著道:“帝師真是鬼神手段,這是春常駐花常開了。”
巫妖微微點頭:“好說,欽天監很快就能上架賣了,到時候還請大長公主多多光臨。”
端柔大長公主摸著那晶瑩珠子,仿佛聞到了里頭茉莉花香,眼睛發亮:“帝師可以在綠楊莊開個店子,我愿讓利,只抽一成利便可。
”
雖然沒記憶,但聽起來是個好賣場,巫妖很滿意:“有勞大長公主幫襯了。”
蕭偃在上頭看到,心里一陣酸意翻騰,卻也只能先顧著眼前的宴會:“太子年幼,長公主要在里頭陪著孫太后參加宮宴,一會兒就麻煩先生帶太子出去,照應太子一二了。”
端柔大長公主這才依依不舍道:“妾先進去內宮了,太子殿下平日里不太出席這種場合,還請帝師多多照顧。”
巫妖看著小小太子黑亮的眼眸信賴孺慕看著自己,手里還寶貝地握著那寶珠,一股保護之心油然而生:“放心吧。”說完伸手牽起小太子的手。
蕭偃:“……”其實十二歲不小了,朕十二歲早就沒人牽著自己手了。他又盯了眼巫妖握著小太子的手,蕭瑬不知為何忽然覺得今天的父皇有些可怕,又不由自主往巫妖身邊動了動,蕭偃挪開眼神,示意何常安:“出去吧。”
燈火輝煌的慶和殿內,禮官長長呼喝:“皇上駕到!太子駕到!”
一時所有大臣全都出席跪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千歲!”
蕭偃穿著一身隆重吉服走到了正中央的龍椅上坐下,身后巫妖牽著太子的手走了出來,然后在寶座東面設著一席,巫妖和太子坐了下來。
禮官叫起,巫妖看著下面的大臣們起身入座,心想著原來皇帝是不想自己行跪拜禮,所以才特意叫自己進去帶著太子出來,不然他自己帶著就行,何必多此一舉讓自己帶。
所以禮部怎麼排座次蕭偃都不在意,因為他本來就沒打算讓自己坐在下面朝拜。
巫妖看下面鴉雀無聲,只聽蕭偃在上頭慢慢說著話,聲音清越卻又充滿了威嚴:“朕踐祚以來,躬勤庶政,孜孜求治,又得眾卿家襄助,驅除夷狄,如今六合一統,四海承平,受之天佑,今夜良辰,普天共此團圓,與諸公共享,與萬民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