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欽天監這邊,休假在家的范左思一接到消息就立刻趕了過來,早早帶著欽天監幾位官員,都站在了欽天監大門前迎接監正大人。
待到看到巫妖騎著馬過來,范左思仍然處于激動之中,上前親自牽馬,迎著他下馬,眼睛不由自主已飽含了熱淚:“巫先生!十年不見,您仍然風采如昨,左思傾慕之心,一日未曾減,如今能在大人手下供職,服侍大人,實乃我等三生有幸!”
巫妖:“……”怎麼這人和自己很熟嗎?皇上是自己伴侶,說話都沒有這麼露骨,他這又是傾慕又是三生有幸的……好生肉麻。
但他面上仍然沉穩若定:“范大人請起,同衙為官,以后還要仰仗諸位了。”
一時一番見禮,范左思一一為他介紹了欽天監的春夏秋冬中五官以及主簿、靈臺郎、漏刻博士等各位官員,又一一帶著他走了官署中的觀象司天臺,天象儀器,以及保存著每日記錄的天象檔案室、歷法館等等官署。
走完后巫妖有些詫異:“這就都走完了?”
范左思羞愧道:“這欽天監原本官署就這麼點大,官員也不多,多年未修,因此淺窄了些,前些日子皇上說要修觀星塔,倒是提出來要征收旁邊的民房,但后來又說暫停了,只待您到了再議,因此我也只是做了個基礎的計劃,一會兒向大人稟報。”
巫妖深思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這沒有個對外的店鋪什麼的?這歷法不是欽天監出的嗎?至少賣日歷總能賺上一筆吧?怎麼我適才聽主簿說,賬上全都是靠戶部撥款,收支勉強齊平?”
一時欽天監的官員們面面相覷。
范左思道:“大人不知,這歷書確實是我們欽天監發行版本,但這各地印刷歷書的書坊,都是要在禮部那邊繳銀取得資格,每年拿到欽天監最新的歷書拿去刊刻的,那都是薄利多銷,造福百姓,咱們到底是個官衙,豈能與民爭利呢。”
巫妖道:“哦,原來錢都是禮部收走了。”
眾人一怔,這禮部掌典禮事務與學校、科舉之事。考吉、嘉、軍、賓、兇五禮之用。印書乃是大事,禮部肯定要對此審核,書坊們印書要取得資格,禮部管起來也是極自然之事,但是怎麼被這位新上任的監正大人一說起來,就怪怪的呢。
巫妖卻問道:“你們有學校吧?學校的書,誰印?這不可能讓書坊自己印了吧?”
范左思道:“經史子集和醫書、算經,都由國子監印書局統一印制,包括科考考完后的各類考卷,稱為監本。不過國子監原本就是禮部下轄,每年國子監印書局也是要上繳一部分給禮部的,大部分留在國子監供養教師和學生。”
巫妖點頭:“原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眾人:……
越發奇怪了,竟然真的隱隱感覺到他們吃了大虧。
巫妖又問:“那麼你們的律法呢?這個也不可能讓書坊自印吧?”
范左思已隱隱理解了巫妖的想法:“大燕律是刑部律例館印。”
巫妖又道:“史書呢?”
主簿似乎也明白過來了:“翰林院國史館印制發行。”
巫妖手一攤:“這不就結了,我們下邊成立個欽天監印歷所,有多難?”
主簿顫巍巍道:“這樣會不會得罪了禮部……”
巫妖莫名其妙:“他們自審核他們的書坊資格收他們的管理費去,我們不管,我們自己印了自己發行,又沒有禁止書坊自己印賣,他們繼續可以拿走我們排好的歷法去印去賣啊。
我們也不與民爭利,書坊賣歷書三文錢一本沒問題,我們賣貴的,用高端的紙張做了專門售給達官貴人,富商就好。”
所有官員面面相覷,心頭一盤算,都微微火熱起來,就算書坊能自己賣,欽天監若是真自己發行,達官貴人們當然會來買欽天監發行的好的,貴的又如何?那是權威刊定,再印精心些,裝幀精美些,不怕沒銷路,歷書年年換,這可是不小的利潤啊。
巫妖循循善誘:“再用金銀銅玉之類的材料,做些水晶漏刻、金銀日晷、漏壺、圭表、銅地動儀什麼的,再用琉璃燒點日月星辰的首飾吊墜,這不是應該很好賣嗎?咱們只走高端,只賣貴的,有了錢,修塔就沒御史好說什麼話了麼。”
欽天監的官員們眼睛全都亮起來了,有人擔憂道:“就怕朝廷不準。”
范左思卻是深知九曜先生的底細的,大笑道:“有帝師在,皇上無有不準的,事不宜遲,我們且寫個折子上奏,咱們且立刻就做起來吧!看來咱們今年欽天監年底的‘部費’,可算有著落了。”
諸位官員全都喜氣洋洋拱手道:“有勞監正大人向皇上陳情了。”
一時議事結束,眾人都下去了,范左思一邊命人擬個折子來,一邊笑著對巫妖道:“還是大人有辦法。要知道欽天監的官員,大多是世代相教相傳,不得改遷他官,非特旨不得升調、致仕,一進來基本就是日夜觀測天象,計算歷法,清苦得很啊。和別的部門那是不能比,俗話說‘吏勛封考,筆頭不倒;戶度金倉,日夜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