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要用了。”
巫妖將他厚重如漆黑緞子一般的長發撩向耳后,微微低頭回吻了他。
蕭偃仿佛得到了獎賞一般,雙眸明亮,匆匆挽了發髻扎了冠便往前殿走去,很快無數的侍衛和內侍跟上了他,步履聲匆匆,
巫妖微微長吁了一口氣,這位小皇帝的直覺一直都是那樣靈敏,果然是天道的寵兒,他雖然什麼情況都不掌握,卻敏感的感覺到了不能再讓自己施法。
世界法則,在排斥他。
這個世界,不能有神,不能有非人類存在——人定勝天,“兵強勝人,人強勝天。”
這個世界太有意思了,在他的世界里,神們總在玩弄人類卻從未收到懲罰,弱者就是原罪,受到懲罰是因為太弱,強者凌駕一切,為所欲為。而這個世界里,連傳說都是最弱小的人才是主角,愚公移山,夸父追日,后羿射日,精衛填海。
而神,則當隕落,盤古開天化為混沌,女媧補天后,女媧之腸化為守護神守護人類,嫦娥偷吃了靈藥只能飛向寒冷的廣寒宮再也不能和愛人享受。
神不能干擾人類,鬼也不行,這個世界的法則就是人才是主角。
因此他開始頻繁覺得困倦,想要長眠。再這樣下去,他很快在小皇帝跟前就掩飾不住了。
他漂浮在無盡的高空,垂頭往下俯瞰著攻城戰,漆黑的冬夜,雪粒子在高空仍然簌簌往下落著,他的潔白骨鏈在高空中無盡伸展著,他頭上的冠冕以及法袍上的靈魂寶石熠熠生輝,飽吸著能量。
烏云朵不知從哪里忽然冒了出來,十分不安地落在了他的足邊,它渾身的煙霧也變得十分濃厚,冰霜爪子落下簌簌冰屑,它躍上了巫妖的肩頭,輕輕舔舐巫妖的臉頰。
巫妖淡淡道:“這狗天道,把我當工具人用,是要過河拆橋了。”烏云朵輕輕喵了一聲。
天空隱隱有冬雷應和,仿佛感應到了一位半神巫妖在咒罵他。
而下面屬于人族的戰爭還在劇烈開展著。
城門已被破開了一道裂縫,但甘汝林已毫不猶豫站在了那里,揮動巨劍,將剛剛鉆進來的兩個北狄軍身體揮成兩半,仿佛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
而在甘汝林頭上高高的城墻角,白骨領主不知何時已趕到,她坐在城墻上,裙角猶如月光一般飄在寒冷的夜空里,手里拿著一個骨塤,吹著一曲柔和的歌曲,城墻上的所有兵士們并不知道這是哪里傳來的清曲,但卻全都感覺到精神一振,仿佛擁有著無盡的勇氣和力氣,不知疲倦地斬殺著墻頭上殺上來的敵人。
而在城墻之外,北狄軍中,一道前鋒部隊猶如尖刀,從北方直直刺入了北狄軍的大軍中,打頭在前邊的,是一對騎士,白袍者身上已經染滿了鮮血,手持銀槍,無畏而憤怒,而他身側的則是與他共生的死亡騎士,他正挽起幽靈長弓,搭上了閃著幽光的死靈之箭,無聲無息地射往前方的敵人。
而在遠處,兩支騎兵正在日以繼夜的奔馳而來,正要衛護他們的京師和他們的天子。
他已經不需要施法,這些因為他而改變了命運的人,他轉變的死靈者,就會源源不絕地為他捕捉靈魂能量。
他站在高空中,甚至感覺到了自己比從前的全盛時節還要充滿了力量,他感知到了天地、法則以及無窮無盡的屬于人的情緒。
恐懼、害怕、哭嚎、怨恨。
巫妖,是不祥的死靈,他們在哪里,哪里就會有戰爭和死亡,更何況是身為半神的巫妖王。
那青春而充滿活力的小皇帝,可能還以為和自己至少有一輩子,他笨拙地接吻,他羞赧的笑容,他沉郁的目光當看到自己的時候陡然亮起來的光芒。
他看到了蕭偃,他正站在城墻上往下看去,渾身屬于真龍的金光幾乎照耀了整座京城,這就是屬于他的天下歸心。戰事并未完全平息,這天下也并未平復瘡痍,但他們已經迎接來了真正的有道天子,迎接屬于他們的盛世。
太陽照耀在城墻上之時,大戰幾乎已落下了帷幕。
正如鮮于鳶所預言的一樣,北狄軍被結結實實地包圍起來,成為了甕中之鱉,鮮于彤被生擒,鎖在了囚車內,押入了京城。
金光閃耀中,京城的百姓歡呼著京城保衛戰取得的決定性勝利,囚徒們被押在街道上,京城百姓們往囚籠里投著石頭、爛菜葉和臭雞蛋,罵聲,里頭的囚犯們滿身狼狽,只靜靜低頭跪著。而對衛城的英雄的歡呼聲和萬歲聲也交織成一片,京城成為了歡樂的海洋。
蕭偃一邊換著袞衣一邊對站在一側的巫妖道:“馬上要在太廟行獻俘禮,然后我已吩咐下去,要到赤霞谷行國祭,以鮮于彤生祭三萬英靈,迎皇叔回來國葬。”
巫妖道:“不錯,最好能在那里樹一座英靈碑,紀念英靈。”
蕭偃贊道:“這個主意真不錯,朕一會兒就吩咐下去,命禮部立刻趕制一面石碑,國祭后就把碑給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