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外面的人都有些怔住了, 承恩侯目露兇光,心想難道這就是拐賣自己女兒的哪家戲子?承恩侯身后的侍衛低聲提醒:“侯爺,剛才用刀把我們逼退的,就是他身后那個護衛。”
承恩侯咬牙,卻聽到一旁的端柔大長公主遲疑道:“你是……安國公府上的那小子吧?”
少年又笑了,眼睛彎彎,觀之可親:“衛凡君見過大長公主,難得大長公主記得小子。”
承恩侯腦中一閃,咬牙切齒:“安國公?上次朝上裝瘋賣傻的……今夜又有他什麼事?”
衛凡君只是又做了個揖;“請大長公主、駙馬、侯爺進來,其他人請在門外。”
端柔大長公主眼珠子一轉,忽然反應過來,唇角彎彎,走了進去,歐陽駙馬看她這般,連忙也緊跟著進去,承恩侯滿腹疑竇,遲疑了一會兒,眼睛像刀子一般剜了衛凡君幾眼,看他神情平靜,心下詫異,想了下倒也大步走了進去,房間門關上了。
承恩侯一進去,便看到前廳主位上,端端正正坐著個神容安靜的少年,赫然卻是當今小皇帝,而他身側站著的,華妝艷服,可不正是自己的女兒?
只看到孫雪霄看到他目光閃爍,面容充滿了怯懦不安,但前頭端柔大長公主和駙馬早已大禮參拜了下去:“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承恩侯無法,只能先大禮參拜了下去,心里卻一陣茫然,皇上為什麼會在這里?他怎麼出宮的?
蕭偃溫道:“都請起吧,諸位都是朕的長輩,今日乃是朕失之檢點,導致諸位生了嫌隙,興師動眾,擾民不安。”
端柔大長公主起身笑道:“皇上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我和駙馬若是知道,早來迎駕了,都是一家人,如何到了自家莊子上也不說呢?”她眼睛又看向了蕭偃身旁的女子,笑了:“原來承恩侯府上的大姑娘也在呢。”
孫雪霄怯怯向前一步:“雪霄見過大長公主、駙馬爺——見過父親大人。”
承恩侯孫恒一張臉幾乎能擰出墨汁,仿佛即將爆發的爆竹:“你如何在這里?”
孫雪霄臉色蒼白,端柔大長公主已道:“侯爺,女兒是要嬌養的,孫大姑娘怎麼在這里,不是很明白了嗎?自然是伴駕而來的。”
承恩侯臉上一陣青白,蕭偃溫聲笑道:“舅舅莫要責怪表姐。是前日在慈福宮,朕看侯夫人和表姐愛聽教坊司的女先生說的故事,表姐當時也和朕說,聽說外邊講得更好。朕當時便應了表姐說找機會帶表姐出來聽聽。駙馬這里的綠楊莊,吃得干凈精致,玩的名目也多,名聲在外。今日朕既得暇,便命人去接表姐,但表姐懼怕舅舅,說舅舅舅母必然不允的,只肯悄悄前來。朕想著不過是逛逛莊子,吃個飯聽個故事,就送表姐回去,斷然無憂的,因此只命了護衛接送,沒想到倒是讓舅舅誤會了,大張旗鼓來搜樓,實在是朕之過失。”
承恩侯一口氣上下不過來,一會兒看看蕭偃,一會兒又看看大長公主,怒道:“皇上出宮,可稟明太后娘娘了?如此不守規矩……”
端柔大長公主已打斷道:“侯爺注意身份,皇上也是您能教訓的?我這個名正言順的姑姑還站在這里呢,您上趕著這就要先抖起國丈爺的威風來了?先帝那會子您能這麼不講尊卑嗎?”
承恩侯被端柔公主這麼一批,被噎得臉上有些下不來,端柔公主繼續道:“于公,孫大姑娘已是朝廷定了的未來的皇后娘娘,不過缺個六禮行完罷了,于私,皇上是孫大姑娘的表弟,兩小無猜,從小一塊兒長大,表弟請表姐出來聽個書吃個飯,逛逛園子,逛的還是自家人的園子,請的姑娘……”
端柔公主一眼看站在旁邊盡量縮小存在感的花魁娘子:“請的女先生,也是教坊司的有名有牌的,教坊司侍奉君上本就是職司所在,這有哪一點兒不合規矩了?哦,沒和您承恩侯說一聲,皇上萬人之上,您算什麼啊,還非得和您請示一聲?孫大姑娘是承恩侯府上的姑娘沒錯,但也已是皇上的人了,和您說了,您肯定不同意麼?人家表弟表姐感情這樣好,我說侯爺,您有什麼不滿意的?”
歐陽駙馬已點頭贊道:“帝后和諧,天下之福啊!”
蕭偃看了眼承恩侯溫和道:“舅舅不必太過苛責表姐,此盡為朕之過,朕之后自會去母后跟前領罰便是,皇姑姑,表姐嚇壞了,勞煩您替朕送表姐回府,可好?”
端柔大長公主自然笑道:“皇上有旨,奴自然遵從,皇上放心,我一定將孫姑娘好好的送回承恩侯府,對外只說今日我請孫大姑娘在莊子上賞花吃席,承恩侯意下如何?”
承恩侯心知事涉皇上,這事又鬧得這麼大,自然也只能如此花團錦簇掩過去了,總比未來皇后陪同皇上逛花樓這樣的丑聞鬧出來的好。
端柔大長公主笑盈盈拍手:“既如此,今晚這事也就是一場誤會。
皇上放心,這上下我會打點封口,今夜之事,就只是承恩侯府捉拿賊人,結果看錯了,一場誤會,明日承恩侯府再請駙馬吃個席,事兒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