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雪珠小心翼翼跟著孫雪霄上前行禮,蕭偃溫聲道:“兩位表姐伺候母后,辛苦了。宮里住得可習慣?昨兒玩得可開心?”又叫吳知書:“既然兩位表姐在,正好將內造監那里才送來的那一對琉璃球送來給表姐,朕記得顏色正好一青一藍,晶瑩剔透,很合適給兩位表姐賞玩。”
吳知書連忙派人去庫房取了出來,果然看匣子內兩個琉璃球寶光流動,青翠可愛。孫家兩姐妹連忙謝皇上賞賜,孫太后看氣氛融洽,心下大快,便道:“哀家早課要到了,要去佛前誦經,皇上且帶你兩位表姐去園子里逛逛,昨日人多,想是未能逛全。”
蕭偃應了,果然起身讓孫家兩位小姐,又命人去御花園的涼亭里做好準備。孫雪霄是經常見蕭偃的,知道他雖然沉默但一貫溫和謙虛,孫雪珠卻是第一次見到這傳說中的小皇帝,有些手足無措,只會緊緊跟著孫雪霄。
花園里春光爛漫,花葉豐美,宮人們在湖畔的問心亭擺下了點心,蕭偃則命人拿了三竿魚竿來,一邊釣魚一邊和孫家兩姐妹敘些寒溫。
他相貌本出塵,這些日子又有奇遇,身形和面容都長開了,雖說有巫妖王的法術遮掩著,但仍然明顯變得眉目舒展,面目瑩然,質如冰玉,神采煥煥,看在孫雪珠眼里,只覺得和平日見過的官家少年大不相同,再看孫雪霄面容相校蕭偃,竟覺得有些平庸,不由生了些羨慕之心。
之前都傳說小皇帝懦弱平庸,多病寡言,如今看來分明翩翩一少年,言辭文雅,舉止雍容,說起話來不疾不徐,又溫和又不失之高貴。
孫雪霄卻也有此感覺,她只覺得今日的蕭偃分外溫和,若是從前,她大概會覺得是皇上孝順,對太后言聽計從,太后讓他陪著她們兩姐妹。
然而這些日子,皇帝將祁垣救到自己身邊,然后又送出宮代帝出家等等舉止,而聽說昨日又把內監高元靈氣得夠嗆,大動干戈整飭紫微宮,雖然不知道皇帝究竟做了什麼,但證明了他并非事事順從太后的提線傀儡。
那麼自己這個未來的皇后,皇上怎麼看?
他果真會聽從太后,娶自己為后嗎?
孫雪霄面上只和蕭偃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其實心不在焉,卻聽到蕭偃問:“昨日賞花宴上,有位穿絳色衣的姑娘,面團團似月,不知兩位表姐可認得是哪家閨秀?”
孫雪霄一怔,孫雪珠已睜大了眼睛,想了下道:“絳紅色紗衣的?那是魏家小姐吧?文淵閣大學士魏寶山家,排行第四的,我們都叫她魏四娘。”
蕭偃一笑:“原來是魏大學士家的,朕倒是沒想到,魏大學士長得臉皮頗黑,想不到其女兒與他倒不太像。”
孫雪霄心下起了一層怪異的感覺,但面上仍然笑著回話:“魏四娘家傳淵源,學問極好的,詩寫得好,是個才女。”
蕭偃點了點頭笑道:“看來表姐與魏家千金關系也很融洽。”
孫雪霄看著皇上那仿佛有些安慰的笑容,心下那股怪異越發奇怪了。
蕭偃卻沒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仿佛只是隨口一問,又問起了些承恩侯府的事情等等,十分體貼溫和。
直到釣了幾只魚后,眼看日上正中了,蕭偃便起身回宮,讓內侍送兩位孫小姐回太后那里不提。
孫太后看到她們回來心情甚好,問了下皇上待她們如何,玩了什麼地方,釣了幾只魚,皇上說了什麼。
孫雪霄沒說什麼,孫雪珠卻天真爛漫道:“皇上問起了魏四娘呢,說是昨日穿紅的那是哪家的閨秀,聽說雪霄姐姐和她關系融洽,還很贊賞呢。”
孫太后臉色忽然沉了下去:“魏寶山的女兒?皇上怎麼會注意到她的?”
孫雪珠道:“是啊,魏家那位千金學問好,但單說樣貌,比姐姐可差遠了。”
孫雪霄轉眼看了她一眼,孫雪珠忽然心下一怯,沒敢再說下去。
孫太后冷笑了聲,轉頭看了眼吳知書,吳知書明白,很快下去了。
過不多時果然打聽回來:“聽說昨日魏家千金去水閣的時候迷了路,是何常安將她引路帶回宴席的,就為著這事似乎是輕忽伺候了皇上,高元靈這才罰他,打了二十板子。”
孫太后淡淡道:“哦?那水閣,檢查過了沒?可有掉下什麼貼身的物事……或是多出些什麼東西,例如頭發什麼的……”
孫雪珠尚未聽懂,只是好奇聽著,孫雪霄卻瞬間臉通紅,耳根發熱。
吳知書連忙解釋:“不曾,奴才檢查過了,皇上當時離席更衣,很快便回了席上,魏家千金去水邊散步,回到席上,也只一盞茶功夫,衣裝整潔。水閣也極干凈。”
孫太后蹙眉,吳知書道:“可要傳高元靈、何常安來問話?”
孫太后冷笑了聲:“哪里還問得出?高元靈翅膀早就硬了,如今輪到哀家要仰仗他了。”
吳知書想了下,悄聲道:“也不怪娘娘生氣,我聽說高公公私下說,滿朝公卿,半出吾門。
”
“啪!”孫太后將手里的玉杯直接扔到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