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強壯開始讓他的野心逐步滋養成長,他擁有力量,能走得更遠,站得更高。
第11章 小內侍
日子過得在蕭偃看來是仍然風平浪靜一成不變,盡可能的保持低調平淡,但他日日去梅山,梅花都落盡了還仍然鍥而不舍地看風景,落在有心人眼里,還是讓人有了不一樣的解讀。
孫太后這日過紫微宮來看他,仍然是一身佛氣,摸著腕上的八寶佛珠,笑得慈藹溫婉:“聽說皇上如今病雖沒有大好,但仍然天天去梅山那兒看著,看來是還惦念著祁家那小子吧?”
蕭偃有些訝然抬頭看著孫太后,遲疑著沒說話,孫太后笑意盈盈揮手道:“知道皇上關心祁垣,哀家讓他們抓緊教他規矩,今兒問了已養好了,規矩也都教好了,畢竟天賦極好麼,今兒正好帶過來伺候皇上。”
一個穿著青衣內侍服的小內侍在內侍群中走了出來,低著頭上前行了叩拜大禮,漠然如木偶,睫毛垂下看不清面容和表情。
鐘鳴鼎食之家精心培養的才子神童,曾經是皇上身邊滿身傲骨的伴讀,如今卻穿著最低級的青色內侍服,彎著腰,視線保持在貴人胸口之下,卑微地行禮。
以祁垣從前驕傲的性子,這樣當眾的以內侍身份回到皇上身邊成為仆從,將會是最大的折辱。
蕭偃垂睫看著祁垣,那一瞬間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他只是和平時一般地說話:“起來吧,多謝母后體恤。”
孫太后仍然笑得尊貴婉約,仿佛仍然看透了面前這個從小養到大的皇帝面上穩定背后透著的激動:“皇上如今轉過年,這也年十二了,當初進宮入承大統的時候,就那麼一小點兒,想是住不慣京里,氣體不壯,時時生病。
那時候哀家可擔憂啊,晝夜看著寒暖為皇上加減衣被,日日夜夜在佛前祈禱,祈禱龍體康健,國本穩固,好容易長到這麼高了……”
蕭偃適時地紅了眼圈,面上仿佛十分感動,其實雙眸已看向了地面上的羊毛線毯,暗金色的金絲編入赭紅色的羊毛線中,編織出了細致古雅的紋路……不知道,巫妖的家鄉,是否也和這邊一般呢?
孫太后絮絮叨叨念叨了一回了過去歲月,話說多了,自己也感動了自己,仿佛是真的母子深情:“前朝已有御史上書,請給陛下立后了,也不知陛下喜歡什麼樣子的淑女,哀家好給你挑個合心意的……”
蕭偃垂下睫毛,手指微微握緊了袖子,太后為他擇后,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他原本該和從前一般,恭敬回答一切聽從母后安排即可,但此刻他不著痕跡地感覺到胸口那一點冰寒,本能的不希望有人來插入這一個多月來親密無間的生活。
他遲疑了一會兒,面露猶豫,孫太后雙眸含笑,仿佛關愛之極:“陛下?”
蕭偃道:“兒在朝上聽大臣說,若是大婚立后,就該親政了……兒如今精神不濟,太傅這些日子對兒時時不滿,覺得兒在功課上不夠盡心,原本母后拳拳愛之之心,兒子不該推辭,但如今孩兒身子不好,無力親政,立后一事,還是暫且不提了吧。”
孫太后眸光驚愕,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誰說立后了就要親政?但大婚,也確實是男子成家的標志……皇上參加朝議不多,她其實也未如何在意,大概是朝議時哪個不知好歹的朝臣妄言,但此刻倒也不好駁斥小皇帝,只能心里暗暗記下這一筆,想著之后好好查查誰在皇上跟前胡說八道。
內宮盡是她耳目,內侍宮人必然無此膽大之人,必是前朝有人慫恿小皇帝親政,想要媚上謀權罷了。
孫太后眸光轉動,看著蕭偃說話氣息不足,唇白神乏,知道他應該身體還是不太好,神情溫和藹然:“陛下是身子不好,才如此顧慮,待到有了皇后照顧陛下,身子自然就好了……春日已至,雖說如今哀家心如枯槁,供奉佛祖,但也少不得為了陛下,挑選一二,哀家正打算辦賞花宴,到時候陛下也看看,喜歡哪家閨秀。”
蕭偃緩緩吐出一口氣,垂著睫毛道:“勞母后費心安排,孩兒謹遵母命。”
孫太后這才滿意,又問了下起居,又道:“陛下既然精神不濟,便不可再熬夜讀書,陛下您是真龍天子,不是那等秀才士子非要科考博個出身才要苦讀,陛下身子好了,就是萬民之福了,正該保重身子。”
蕭偃都一一應了下來,又道:“孩兒還有一事向母后稟報。”
孫太后倒有些訝異,實在是蕭偃安安靜靜,極少提什麼要求,她當初選定這孩子,也是因為自己沒有養過孩子,看中了蕭偃安靜不麻煩,五官又長得俊秀,她笑道:“皇上有什麼只管開口。”
蕭偃道:“前些日子孩兒病中,聽說普覺法師來給我祈福過,怪道那日我原本昏昏沉沉,后來睡夢中只覺得金光彌漫,甚是溫暖,醒了后覺得甚至松快許多,孩兒想著有機會向普覺法師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