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當差,我會想法子調你到紫微宮。”
他沒有敢逗留太久,快步離開,巫妖事先提醒過他的時間只在一刻鐘內,混淆人認知和記憶的幻術其實是高級法術,對從前的他來說施法不難,但對此刻的他來說,其實并不是非常有把握。
蕭偃來去仿佛一場夢一般,只有白梅的清香充滿著小小的房間內,祁垣茫然躺在那里許久,得出了小皇帝想必收買了刀子匠的結論。
果然三日后換藥,學徒們仍然仿佛看不見他的異樣,解開他扶著他走了幾圈,又喂了粥水,離開了。
之后在漆黑無風的蠶室里整整三十日,祁垣一直捏著那枝梅花,白梅獨有的清香一直陪伴著他。
第6章 悟法則
回到房內的蕭偃很快就病倒了,夜里昏昏沉沉發起熱來,伺候著的內侍們全都嚇壞了,御醫再次被請了進來,里外奔忙著。
巫妖有些意外,想來蕭偃應該是今日站在雪地里太久著涼了。但他目前什麼都做不了,甚至為了避免自己身上的陰寒之氣更傷了對方而稍微離開他遠了些,但是因為他的魂匣在蕭偃身上,他源源不絕地從蕭偃身上吸收到了濃厚的能量。
是夢魘,不甘,和……欲望,野心。
巫妖有些吃驚,他沒想到之前那個遇到白骨都毫不動容的少年原來失去意識墮入噩夢,釋放出真實情緒是這樣的,蓬勃的欲望和遠大的野心,以及那種掙扎著的不甘心,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這不甘之力太過磅礴,他的欲望之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大,以至于他因為施展幻術失去的能量,迅速在這小皇帝的怨恨中補充滿了。
“大概,是因為這人是這一方世界的人王?”王者寄托著治下民眾的信仰和期冀,如果是在高魔法位面,王者基本上都是接近半神的存在,而在這里,雖然是傀儡人主,但顯然民眾對“皇帝”這個意像,同樣有著崇拜,畏懼,服從,真正的掌權者,為了這個“皇帝”的合法和正統,仍然需要扶持起來一個傀儡,借此掌握權柄。
權力倒是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如此的吸引人啊。
就連眼前這個小少年,也開始為了自己的無能為力,而開始對權力產生了渴望。
巫妖心里想著,慢慢剖析著這一日的見聞和感知。這個世界的法則出乎意料地偏向普通人,空氣中的魔法元素稀薄極了,但卻普照滋養著萬物及土地……也因此,這里的土地和物產出乎意料的肥沃,這里的普通人也充滿著生命力,死靈生物幾乎完全不能在陽世現身,只能感知到一些陰氣,但對生靈的影響甚至不如普通孩童的怨氣大。
這麼大的御花園,他不僅沒有看到死靈幽魂,連花園里的精怪都沒有看到一點,然而那蓬勃的冬日盛開的五瓣花,枝條上沒有葉子,花朵卻能在寒冷中開放……
冬日原本萬物凋敝,但他仍能感覺到凍土下生機勃勃等著春日爆發的生物,磅礴的生命力隨著根系蔓延著,厚雪下到處都是生機。
這就有意思了。
作為巫妖來說,無限的生命,都在追尋著無垠的未知的世界,探尋著世界的法則。
巫妖浮在空中,低頭看著閉著眼睛縮在被窩里頭的蕭偃,他即便是發熱也是安靜的,只是眼角泛著紅,眉間蹙著,嘴唇也緊緊抿著,失去了那華貴沉穩的衣物和被訓練得沉穩嚴謹的舉止,閉著眼睛的他更顯出稚氣來。
外面卻一陣喧嚷,無數內侍都涌了出去迎接,蕭偃床前反倒沒人陪,一下子變得冷清下來。
巫妖閃了下浮出外面,看到外間白天見過的“太后”慢悠悠進來了,她身側還跟著個男子,光著頭,看著似是僧侶,年約二十多歲,鼻挺唇薄,容貌英俊,身上黃色衲衣外,斜系著鮮紅格紋袍子,金線織成格紋,金光熠熠,十分華美,還繡著寶石,手中持著金色的法杖,上面九個金環套著,隨著行走互相撞擊,聲音泠泠,身后還跟著兩個七八歲的小僧侶,顯然是隨侍。
那僧侶一進屋,神色忽然一凜,抬眼看了下屋頂,巫妖一怔,但那僧侶只微微皺了皺眉,顯然沒有看到他。
孫太后看他抬頭,笑道:“普覺法師,怎麼了?”
普覺法師道:“似有一股陰冷寒涼的幽冥之氣。”
孫太后眸光微閃:“大師的意思是,皇上的寢殿不干凈?難怪皇上總是精神不振,不進飲食。”
普覺法師蹙眉道:“先進去看看。”
巫妖浮在梁上,俯瞰下去,頗為意外,難道這個世界的修行僧侶,居然也能感覺到魔法能量異動?
普覺法師和孫太后進入了床邊,有內侍請了蕭偃的手腕出來放在枕上,普覺法師伸手替他把脈,過了一會兒又閉目并指在空氣中畫了個法決,立于眉間,睜眼往蕭偃臉上望去。
然后微微奇道:“皇上這是……身有陰寒怨念之氣,今日皇上去了哪里?皇上元陽未破,又是真龍之命,一般巫蠱妖孽之氣,論理是無法近身的——且宮里前些日子才做過法事,還干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