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譚璟揚第一次參加這樣的集體活動,他全程都在跟班上的同學交流,開著胡亂的玩笑,回答著各式各樣的問題。不得不說,他的人緣是真挺好。
耳機里的民謠歌手哼唱著小調,簡單的吉他和旋組成了輕松反復的旋律。繼準看著窗外間隔一致的楊樹快速略過。聞著身邊干凈清爽的白蘭洗衣粉味,只覺得眼皮一下下跟著發沉,四周的喧鬧聲也隨之逐漸遠去。
當譚璟揚回過頭不經意間看向他時,就見繼準輕輕合著眼,偏頭靠在車窗上。耳機線順著白色寬大的衛衣垂下,插在手機上被他握在手里。
樹影在他的臉上接連落下陰影又消失,繼準的頭隨著車輛的顛簸輕輕碰撞在玻璃上,但似乎并不影響他的睡眠。
譚璟揚隨手脫下了自己的薄外套,團成一團墊在了繼準和車窗中間。
繼準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覺得自己的頭下被塞了個軟軟的東西,帶著干凈的氣息,松松軟軟的還挺舒服。他索性將臉在那布料上蹭了蹭,調整了個更舒服的睡姿。
譚璟揚這一看似悉心體貼的動作讓邊上的女生再次咬起耳朵來。
“班長人可真好啊。”
“咋的,你酸了?”
“酸啊,恨不能是自己!”
一陣竊笑后,話題逐漸變味兒。
“怎麼辦,我已經自動腦補出一整部甜文了。”
“是人麼你,對自己同學也下得去手?!”
“嘻嘻嘻……逐漸上頭!你站他倆誰攻?”
“你夠了啊喂!”
當繼準再睜開眼時,大巴車已駛離了城區,進入山里。
“你睡眠質量可真好。
”身邊傳來譚璟揚沉沉的聲音,繼準這才發現了那件隔在自己和車窗間的外套。他的第一反應是先去檢查上面有沒有沾上口水。
好在沒有。
“很貼心嘛,班長。”
繼準調侃了句,將外套還給譚璟揚。
譚璟揚接過外套,探身打開了車窗,一股清新之氣瞬間從窗外撲了進來,令人神清氣爽。
譚樂吃飽喝足,捧著一大堆零食朝譚璟揚走來。旁邊的女生見狀趕忙將自己放在空位上的包拿起來,拍了拍座位說:“小樂,坐這兒來。”
譚樂坐在椅子上興奮不減,他瞪大雙眼看向窗外,哪怕一點風景都不愿錯過。
繼準打開手機的相機功能,隨手拍了幾張照片發給路虎。
那邊幾乎是秒回復,只有倆字,呵呵。
繼準笑笑,將手機放回衣兜。再抬眼時,就看到不遠處的一片松林間,佇立著幾座紅頂白墻的洋房。
“居然在這里建別墅區。”繼準不禁感慨了句,“還真是會享受。”
“嘖,那可不是什麼別墅區。”身后的孫沛探頭過來說,“知道刑中麼?”他揚揚下巴,“就那兒。”
“刑中?”繼準挑了下眉,“什麼刑中?”
孫沛:“官方名叫少管所。”
刑中……怪不得。建的倒還真挺漂亮的,難怪自己會弄錯。
果不其然,在樹與樹的間隙里,繼準看到了墻外拉著排鐵絲網,在陽光的照射下反著冰冷的光澤。
“譚璟揚,幫我遞下礦泉水。”繼準捅了捅身邊的譚璟揚,對方卻半天沒有回應。
繼準下意識朝他看去:“班……?”
他突然停住了,因為他發現此時的譚璟揚,周身竟隱隱透著著股陌生的寒意。
他微瞇著的眼中,眸色暗沉,猶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死水幽潭。
繼準怔了下,而后敏銳地捕捉到了譚璟揚的小動作。
他垂于腿間的右手握成了拳,突出的血管足以證明握拳的力道。左手把著右手的手腕,拇指在腕間下意識地摩挲著。
繼準不動聲色地嚼碎了嘴里的糖,對方摩挲的地方正是那道傷疤。
嘖,還是個有故事的男同學。
……
黃昏漸至,夕陽不再刺眼。漫天的火燒云將層林染上了橙紅色的蒙版。
大巴車總算到達了目的地,是一處位于山谷中的山莊。
據說山莊的老板是三中校長多年的老友,早些年是搞電影放映的。此時并非旺季,山莊里的房間充裕。因而同學們被分配成兩兩一屋,都是標間。譚樂自然就是跟譚璟揚擠一張床。
“哥,咱們能不能跟準哥住呀?”譚樂扯了扯譚璟揚的衣角問。
譚璟揚拎著包看向繼準:“你已經跟孫沛約好了麼?”
“沒事兒,小樂跟繼準熟,你們就一屋唄。”孫沛無所謂地聳聳肩,“我跟趙磊住去,剛好晚上還能一起看球賽。”
“成,那我安頓好了找你們玩兒啊。”繼準拍了下孫沛的肩。
大伙分好了房間拿了鑰匙,便有說有笑地各自回了房間。
短暫的休整過后,晚上還要在院子里支火燒烤,完了還有露天電影看呢。
繼準打開門,將書包隨便往床上一甩就倒了上去。
譚樂到底是小孩子,閑不住。剛還沒休息幾分鐘,就又四處跑著串門去了。經這一路,他已經成功和繼準的這幫同學打成了一片。
“嘖,小樂長大沒準能成個外交家。”繼準用手臂枕著腦袋笑道,“搞人際關系的一把好手。
”
手機突然震了起來,是嬌姐打來的。繼準抓了個枕頭靠在床頭,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