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站著六個人,叼著煙聚在一起,邊上還停了三輛摩托車。
繼準從他們身旁經過時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他面無表情地從幾人面前路過,而后裝作低頭更換歌曲,點開了通訊錄中黑子的名字,腳下也越走越快。
太靜了,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在聊天。以及他們的目光,繼準應該不會覺察錯,大概率就是沖他來的。
當身后的手臂猛然朝繼準的脖子鎖來時,繼準一個彎腰躲過了攻擊。隨后屈起胳膊肘,使勁搗向了那人的肚子。
“唔——!”
身后傳來痛哼,繼準拔腿就跑。手上也同時撥通了黑子的電話。
然而還未等他跑出地下道,三輛摩托車已打橫擋在了繼準眼前。
手中的電話被當中的一個光頭用棒球棍一棒打掉。下一秒,繼準只覺得腰眼一酸,整個人都頷下身去。
“這小子叫人了,先把他帶去別的地兒再說。”
光頭說完,身后的莫西干頭便直跳下來,站到繼準身后。
“上車。”莫西干促聲道。
繼準的瞳孔縮了下,嘴唇抿成一條線。
如果沒感覺錯的話,他的腰上正被人頂著一把螺絲刀。
“你們盯我很久了吧。”繼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從我進游戲廳之前就一直跟著。”
“呵。”光頭冷笑了聲。
繼準深吸口氣道:“既然已經知道鷺鷥街游戲廳的老板惹不起,現在為什麼還要難為我?”
“小弟,不是咱們要難為你。”身后的莫西干將螺絲刀又往前頂了下,“你惹人記恨了,我們也是拿錢辦事。放心,不要命,也就當是給你個教訓,我們拍張照片好回去交差。
”
“這里可都是天眼,你們帶走我也跑不了。”繼準頓了頓又道,“我兄弟他舅,就在這附近的派出所。”
“少他媽嚇唬人,這片正修路,天眼早壞了。”莫西干罵了句。
“三兒,別跟他廢話。”光頭眼中精光一現,“這小子是在拖延時間。”
莫西干臉色變了變,趕忙拿著螺絲刀威脅道:“上車!”
繼準看了下已經摔壞的手機,心知此時斷不能硬來。他用指甲掐了下掌心,好讓自己鎮定。而后裝作順從地坐上了那人的摩托車。
發動機發出“呼——”地一陣巨響,三輛摩托車駛離了地下道。
……
譚璟揚騎著自行車,停在了南城老街的一間理發店外。
店門口拉著鐵閘門,從中傳出了清晰的麻將聲。
譚璟揚把車停好,上前晃了晃柵欄,發出叮呤咣啷的聲響。不時,一雙人字拖出現在門縫里,在看清來者后“嘩——”地拉開了鐵閘門。
“你怎麼來了?”穿人字拖的青年叼著牙簽,側身給譚璟揚讓路。
“打完工恰巧路過。”譚璟揚挎著書包走進屋,瞬間被一陣洶涌的煙味熏得皺了皺眉。
“正好,我上個廁所,你替我打兩把唄。”青年邊說邊沖理發店當中的麻將桌呶呶嘴。
牌桌上兩個穿老頭背心,一個花汗衫,從頭到腳都透著股流氓氣的小年輕聞言也沖譚璟揚笑了笑,顯然一副跟他很熟的樣子。
譚璟揚跟幾人點了下頭,而后壓了壓帽檐,對青年道,“不打了,我回去還得幫譚樂檢查作業呢。”
“也是,少讓小樂跟你舅單獨相處。”青年說。
譚璟揚拍了下青年的肩:“華子,我來就是想跟你說一句,酒吧那份兼職,我今天已經給辭了。
”
被叫華子的青年一愣:“辭了?你之前不是說待遇還挺好麼?”他說完驀地沉臉問,“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煩了?”
譚璟揚搖頭笑了下:“沒有,畢竟是你介紹去的,老板跟老板娘對我都挺照顧。主要是我想多花些時間陪小樂,那兒的工作到底是太晚了。”
華子咬了下牙簽:“理解。”而后他試探性地又問,“那你找好其他兼職了麼?錢……夠花不?”
“有家飯店招幫廚,錢雖然沒在酒吧多,但也還成。”譚璟揚頓了頓,對華子說,“這學期結束,我打算帶著小樂搬出去住。”
“早他媽該搬出去了。”華子側頭點燃支煙,抖抖煙盒示意譚璟揚。
譚璟揚擺擺手,輕聲道:“你也幫忙留意著點租房信息,不用太好,能住就行。”
“成。”華子點了下頭。
譚璟揚:“你們玩兒吧,我就先撤了。”
“慢點兒啊阿揚。”牌桌上的幾個人沖譚璟揚舉舉手。
“嗯。”譚璟揚應了聲,轉身打算離開。
就在他伸手去拉鐵閘門時,突然間眉頭一皺。
只見三具刺眼的燈光裹挾著機車的發動聲從理發店門口飛快經過,鉆入了拐角的死巷子。
而霎那間,他看到其中一輛車上坐著的人,好像是繼準?
譚璟揚的眸色暗了暗,朝著死巷走了過去。
……
繼準被一把推到了墻角上,后背狠狠撞了下,他咬牙閉了閉眼。
頭頂的街燈因為接觸不良,忽明忽暗地閃爍著,他看到六個人手里都拿著棒球棒,朝他步步緊逼。
“你們動手前總也該告訴我,我到底惹到誰了吧?”繼準貼墻站著,后背火辣辣地疼。
“這可不能說。”光頭掂著棒球棒,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繼準的眼睛在黑夜中顯得很亮,他用余光迅速搜索著防身工具,嘴上接著道:“他到底給了你們多少,我可以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