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審訊桌上的臺燈還無預警的就亮了。
雪白的燈光照到楊令祥滿頭大汗,可對面審訊他的兩個小年輕一臉淡定,其中的男娃面無表情把提問再說了一次說:“楊令祥,耿立與你在十八號下午一同晚飯,希望你把你們的談話內容如實以告。”
“他……”楊令祥勉強動了動被朝反向撅過了頭的左手拇指,一陣劇痛,痛過之后清醒了,說:“他之前,被人點了,傷很重,差點沒有撈回來,神神叨叨說自己要被搞了,要我幫他……他說的幫我沒興趣,他的事兒再翻開都是天大的,我撐不住,委婉拒絕了……他也沒說狠話,只要我考慮考慮,說之后會再來找我……我進來之前是沒有來找我的,這兩天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可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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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楊令祥家和公司,最近兩天有沒有過來人……”黃安霞轉頭吩咐小陳,小陳那邊點頭后說:“機場出來之后的車子查到了,最后停在一棟寫字樓底下。寫字樓是楊令祥之前爆雷破產了的共享電動車公司。”
“和誰接觸了?”
“暫時不知道,那棟樓是獨棟四層,他們公司破產之后就空置了。不過,樓的產權是登記在薛鶴子名下的。”小陳說完之后請示要不要給佟響發。
“發給他。問他的位置。”黃安霞說完之后問胡隊:“佟響說的那些人都監控到位了嗎?”胡隊說:“是,下一個請誰?”
“全部同時開審。”黃安霞說:“薛鶴子的房子,耿立去了,誰告訴他去這里的?去這里見誰?干什麼?”
胡隊接上,“我馬上派人過去……”
那邊小陳過來回話,“佟響沒有說他的位置,靜默了。
”
“根據這小子的前科,我覺得他應該是想搶在我們前邊把人找到,到時候嫌犯是不是整塊兒的都不知道……”胡隊說完還沒心沒肺笑了笑,“如果把小楊總弄走的也是耿立,我覺得我們怕是見不到活人了”
“那不行……動作快點,不能讓那小子跑在前頭了……”黃安霞問了另外一邊,“小虞那邊摸排的情況怎麼樣了?”
立刻有人回話說:“能確認給小虞留言的是耿立手下的阿虎,也查到約的地方是虎頭酒吧……進去酒吧里面后的情況還在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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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耿爺。”楊以岳踏上二樓后,看見伸著雙手在一個只亮了一半的長方體電烤爐上烤熟的耿立,淡定開口,“不知道耿爺今天把我請過來有什麼指教……”
耿立搓搓手,站起身來。
楊以岳看見他的手指頭缺了幾節,想必是上一次佟響的杰作。
“不好意思了,小楊總。”咬著煙頭的耿立朝楊以岳走過來,到跟前蹲下了,抬頭看著楊以岳,忽然眼里就有了笑容,說:“今兒看著你,我想起來了……你是大楊總那個畫畫的小婆子生的對不對?”
“耿爺對我家很了解,真是榮幸。”
“不客氣……我跟你大伯關系好的那時候常到他家做客的,你們楊家的事兒聽了不少……那時候你爸還沒站穩腳跟呢,你們家上一代的那幾個叔伯可不好相處……”耿立說起當年還是有興致的,“你小時候被綁過一回對吧?”
楊以岳抬眼望著他,丹鳳眼目光清冷,緩聲道:“不會也是耿爺出手的吧?這麼有緣分……”
“是我手下的人。”耿立回得很干脆,“那時候沒想到成才的是你,派的人捧得是你大哥,你知道我們這一行也講究一個廣結善緣,捧得起人家才敢用你……給小楊總道個歉。
”
“今天結善緣嗎?”楊以岳感覺到自己被捆在一起的手有些發抖,咬了一口自己的唇,在疼痛里穩住了語調。
“今兒不結了,您都到這兒了,我也不好反悔。”耿立笑了,指指挨著電烤爐旁邊的破沙發,“那兒暖和,您先坐坐,我先辦我自己的緊要事兒。”身后的人推著楊以岳往破沙發去,楊以岳腳下慢了一拍就被推倒了下去,跌一跤再起來,被拖著扔進了破沙發里。
那個一直沒有動靜的人被弄了上來,帶他們來的那兩個人,一個人擰開了一瓶礦泉水,一個抓住那人的臉,把他臉上的頭發弄開,礦泉水澆上去,又是兩巴掌把那人弄出了聲響……
“虞三兒……醒了沒?”耿立走到那人更前,抬腳尖勾起那人的臉。
上有燈光,前有烤火爐的強光,楊以岳看清楚了,那個腿上受了重傷的人是在藺長青目前見過的虞安綱警官,他是跟在耿立身邊的臥底。
楊以岳閉上眼睛,這是怎麼回事兒?好的是聽耿立的口氣,他綁了自己并不是查到了佟響搞他;不好的是自己和虞警官見過……虞警官知道佟響搞耿立的底細。
“耿爺……耿爺,我錯了,真錯了,拿走的東西賣的錢我翻倍補上……”虞三兒連耿立在哪個方向都沒有看清楚就開始認錯,要不是腿上一個血窟窿,他是要掙扎著起來跪下的模樣。
“三兒啊,咱們不說這個事情啊……你跟著我也這麼些年了,散伙了拿點東西換錢,沒什麼……”耿立拍拍虞三兒的臉,捏著他的下頜說:“欽巴那條老狗說我受傷之后你鬼鬼祟祟去了保險庫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