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既然這樣,還真是不用介紹比較好。
鞠了個躬,佟響正色道:“添麻煩了,十分抱歉。”
“啊,是你小子……之前你是不是來場子里打過一場拳?”旁邊那位發型十分不警方的男子這一時候開了口。
“是,來的那天,看見您和虎哥在場子大門里邊抽煙,打了個照面。”佟響比這位記性好,剛才先認出了黃安霞,緊接著就回憶起這位大哥在李大志和自己頭一回去拳場的時候就見過。
“我草,你怎麼做到的?我勘了三次現場……太他媽厲害了,來無蹤去無影啊兄弟……”說到這兒男子接收到了黃安霞的提醒目光,立刻改口,“嗯……我是說……十分厲害。”
微微點頭,算是佟響接收到了他的表揚。
“不過……你也真會挑時候砸場子……你是真把耿爺嚇壞了。生意直接散了,我這兒功都沒有立下就歸隊了……”
“虞安綱同志,說話的出發點漸漸有點歪了。”黃安霞覺得再不糾正一下,有些人就要說臥底這麼辛苦還沒能立功劃不來啊這種有損警方形象的話了。
“是,廳長,馬上回歸正道。”虞安綱立刻有了正形,“小佟同志,你這幾刀把耿立捅得更加收手了起來,確實為我們的工作搞出了一些麻煩。不過,也有積極的一面,耿爺開始找他的一些「老朋友」聊自己的「養老」問題了,對我們來說比之前鐵桶一塊好多了。”
“理解為很多之前沒有浮面的人出現在了耿立的威脅行動之中,讓你們手頭上的案子有了更多的介入點?”佟響一邊說一邊看向黃安霞,就他看到的表情來說,甚至不用黃安霞回答,就已經有了答案,便接著說:“謝謝你們愿意告訴我這些。
”
說完之后,佟響老老實實抬起雙手,一副就范的模樣。
黃安霞看一眼楊以岳,笑問他:“什麼意思?”
“故意傷人,投案自首。”佟響老實極了。
“案都沒有,你投什麼?”虞安綱嘿嘿笑著道,“得了吧,逮你進去關夠日子還不是得放?鬼證據都沒有一個……”
“帶走你還挺麻煩。”黃安霞也說,“還得對付小楊總,恐怕要把最頂尖的刑案律師團請來跟我們打。”
佟響回頭看著楊以岳,楊以岳卻不看他。佟響便又回頭看著黃安霞,再鞠躬一次,道歉的話說得更加誠懇,“十分抱歉。”
“你要道歉的對象是小虞他們專案組,我這兒你不用道歉了。”黃安霞個子矮,向上推著佟響的肩膀叫他直起身來,“你失去了父親,我比你多一點,失去的是父母和女兒,你做的事情,從我個人角度來說,甚合心意。”
第一次知道黃安霞的事情時,首先驚訝于她當時敢下重手清理那些黑惡勢力,即使在父母和女兒遭受到報復去世之后,依舊沒有停手,其次驚訝于她的小個子里能爆發出這麼驚人的力量,最后驚訝于她并未消沉反而越斗越勇,到此時此刻,直面這個和自己擁有相同遭遇的女士,佟響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潛意識里他知道自己和黃安霞應該是選擇了相同的方向,自己選擇了決絕快意的路,而她選擇了被自己放棄的艱難而正義的路。
敬意混合著經受同樣苦難的相惜之情,讓佟響有些忍不住情緒,放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下一秒被黃安霞握住,“不要再冒險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吧……”
眼眶熱起來,佟響努力忍住,扯起一個微笑,再次向黃安霞鞠躬。
——
目送走黃安霞和虞安綱,楊以岳并沒有看佟響,從一開始他就站在佟響的側后方,這時候依然是。
佟響身上穿的是楊以岳最喜歡的那套深色襯衣的西裝,硬生生給他凹出了商業精英的氣派。這時候,楊以岳的手搭上他的手臂,沿著裁剪考究的西裝袖子緩緩往下,越過袖口落在手背上,再輕輕地同他手指交握,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
“把肩膀借給你靠著哭一下……”楊以岳的聲音輕緩,像山間最清澈的那條溪流一般淌入佟響耳中。
“不要,你衣服弄臟了干洗費太貴,劃不來……”佟響的聲音是帶有鼻音的,確實是哭了,“別松開我的手……就好。”
“嗯。”輕輕回音的時候,楊以岳把握著佟響的手再扣緊了一些,對佟響面上這時候是什麼模樣,楊以岳想知道又不想知道,所以選擇了不動。
遠方山巒里起了嵐氣,圍繞著連綿的山頭,而越過那些在山腰環繞嵐氣的山巔,則在陽光的照射下顯示出泛著金光的翠綠。
這場景楊以岳以前從沒有見過,久久看著有些入迷。
“你以后能不能行動之前給我打個手勢?一點兒心理準備沒有還是很傷身體的,一點兒鋪墊都沒有就給我舉報了,那一瞬間我的心啊,又驚又懼又痛又恨,心跳加速心率失衡,手里既沒有速效救心丸也沒有硝酸甘油片,真的要是給撂倒了……”佟響噼里啪啦說到這兒,終于回頭找楊以岳了。
從對風景的沉迷中分了兩份注意力給碎嘴的佟響,楊以岳的丹鳳眼實在是加劇了這稀少注意力的涼薄勁頭,看著佟響了那還有點兒紅的眼眶等了這麼一會兒沒有下文,楊以岳那兩份稀薄的注意力又拿了一份變成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