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以岳真想做的事情是搖搖他的腦袋,把里面的東西都倒出來看看。
“又著急……那要不然我去給您做個PPT……我就想娓娓道來……背景音樂都想好了……”佟響還急了, 伸手摸手機要給楊以岳看背景音樂的曲目。
雙手捧住佟響的腦袋, 楊以岳死死盯住佟響的雙眼,“好好說。”
“沒有人可以指證我, 沒有證據可以指向我。”佟響雙手分別握住楊以岳的兩個手腕, “還有一點抖, 別怕。”
“我可以證明你離開了婚禮……”
“然后呢?我去了哪里?李梓涵和他老娘可以證明我抱著四分之一西瓜回了家……”
“我還可以證明你晚上才回來。”
“老五可以證明我回來之前在垃圾中轉站同他聊了會兒天……不過是錯過了和你直接在家里相遇。”
“你不可能來無蹤去無影……”
“蹤是指留下的痕跡,影是指監控的影像,對嗎?鞋印、指紋、毛發沒有留下,場地沒有監控……再幫你補充一個,我有幫兇,但是他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到,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走,甚至不能確定是不是我來過……小楊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耿立不會求助于能夠熟練運用偵破手段的警察。”
“也就是說你他娘的還堵了運氣……”楊以岳服了他。
“嗯,運氣不錯,還下了大雨,查起來更難了……”
“你的意思是即使知道是你,證據鏈已經斷了……是剛才說的第一種。”
佟響搖搖楊以岳的手,說:“解析成功。”
楊以岳要抽回自己的手,佟響不松手,目光稍稍暗了些道:“雖說我同你說得這樣開心,但實際上我玩得實在不如耿爺順手。
耿爺不是一個人,他身后是一個團伙,一個和商人、官員深度勾連的利益團伙。這些手段耿爺他們早就玩了遍,我父親的案子只是其中之一。我不知道你配合的是什麼案子,你說的失蹤的酒廠老爺子,我想也只是其中之一。
“完美犯罪聽起來高大上,不過是小說多用它做核心讓人這麼覺得罷了。在耿爺的職業生涯中,不止一次完美犯罪。不聽招呼、阻礙生意的交警,利用交通事故做掩飾,直接撞死,是第四種。膽敢調查、對著干的警察,燃氣泄漏引發火災燒死,是第三種。競爭對手、不聽話的生意人,漂浮在江面上溺死,是第二種。要斗到底、上訪舉報的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又是第三種……多麼的輕車熟路……
“我也知道可以等,正義不會消失只是遲到,在戈壁灘駐守的那一年,我每天都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不要著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每一天哦,那地方清閑得不行,所有業務做完我還可以看小說呢……我就想復仇的故事都是什麼樣的套路呢?都是復仇者歷盡艱辛按照正義的程序九死一生才能成功,還有一些為了把悲劇色彩加濃,復仇終究一場空……嗯,我不喜歡。
“我爸去世的時候我初一,沒有哭。一遍又一遍地問辦案的叔叔案情,撒潑打滾要所有調查筆錄,從派出所到案發現場的路我走了無數次……所有都透著古怪,兩人出警突然變成了一人,走的路線不是超級看中出警速度的我爸會認為的最優,受致命傷的部位如此的不應該。
腹部,要知道他教我打架第一句話是挨打的時候手護頭手臂雙腳護住肚子。這些都是如此的古怪,但是這個古怪只有我能感受到,我的直觀感受而已,不符合正義的程序……
“我也會寄希望于正義,可我等了很久很久……甚至為了讓我自己等下去選擇去服役。我等到了什麼呢?等到了別人的「完美犯罪」被塵封起來而已。
“選擇正義與法治的一方,注定有許多「程序鐐銬」加諸于身,不能這樣,不能那樣,這樣的證據無效,那樣的證據不可采用,正義會遲到不就是因為這些麼?我想要的的結果是知道真相和讓他們付出代價,選擇放棄正義的一方,輕松得多。”佟響淡定地說著,目光沒有離開過楊以岳的臉。
“你要的結果有了嗎?”楊以岳問。
“有了。人在遭受□□痛苦的時候反而更清醒,這時候的親口承認比用一堆證據逼迫他不得不承認對我來說感覺更爽。”佟響答,沒有任何廢話。
“為什麼他還能被撈回來?”楊以岳覺得自己心里有答案的,卻還是問了出來。
“一命抵一命針對只干了一票的兇手,耿爺這種不知道玩了多少票的,我有義務給其他的尋仇人留下機會……當然,這是冠冕堂皇的說法,還有一個說法你要聽嗎?”
“你害怕了,在那個瞬間你想到了什麼,決定給自己再多留一條退路。”楊以岳幫他講了。
點點頭,佟響厚臉皮接著問:“你猜我想到了什麼?”
“我不猜。”楊以岳說完這三個字和佟響額頭抵住,就在相觸的那一瞬間,整個人似乎松懈了下來,“但你可以問……”
“什麼都能問嗎?”倒是意外了,佟響挑起了眉。
“說來聽聽也無妨……”
楊以岳的意思是回不回答在我,問不問在你,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佟響決定抓住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