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響笑說:“老板喜歡喝。以后給我師娘再備個礦泉水。”
“給老板嗜好都調查清楚了……看來是老板那兒好拿錢。”景幺娘笑著拍拍佟響的手,“小響,師娘念一點古,都知道你爸和你媽是私奔結的婚,他們感情有多好就不用問了。你爸當年沒了之后,你就是你媽心口上的肉。你愿做什麼活兒都好,反正要記著你媽只愿你好,讓你不好的事兒,一概都不能做。你退伍回來照顧她這事兒,可把她氣著了,再不能干同樣的事了啊?”
“哎,師娘,我知道的。”
小福哥精明挑起頭兒,山哥唱黑臉,師娘唱紅臉,這一頓敲打的意思是家里沒到山窮水盡呢,不準做涉險的事兒。
想得明白自然知道怎麼叫他們放心,“是有個想做的事兒,現在還跟戰友在談,之后具體下來了,還要靠我小福哥和山哥多幫襯。”話不是假話,只是做什麼事兒都有個輕重緩急,現在老母親最大。
對佟響的乖巧師娘很滿意,那邊上坐著的小福哥忽然起身把大木桌上方的工作照明大燈打開,一雙精明的眼睛盯著佟響說:“嘴角的傷怎麼回事兒?”
這一問,佟響真是欲哭無淚,山哥這麼個烈犬怎麼這樣乖順算是知道原因了,幸虧剛才小楊總那兒已經編了一次瞎話,趕緊說:“早上起來做早飯,迷迷糊糊的,開冰箱時候給自己撞了一下……可疼了,師娘,你給看看……”
景幺娘抬起他的下巴燈下左右看看,說:“都在褪青紫了,沒事兒。你早點睡,睡飽了才精神,精神了就不犯迷糊……”
“嗯。
”佟響可乖了,點頭聽話的模樣最是打動師娘的心。
“那個景山、小福,搭把手咱們把鋪子關了,讓小響早點休息了……”
師娘發話,自家的兩個趕緊動起來。佟響也手上有活兒,去外面把遮陽棚給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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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送人走后,佟響拿過早前放在行道樹邊上的掃把簸箕,把店門口的三包工作做完,這才關了店門坐前坐下。
收納盒里楊以岳的手表斜放著,這些玩意兒佟響不了解的,山哥喜歡倒騰這些東西,他念得這樣起勁,想必是個金貴的物件兒。拍了一張圖,給楊以岳發過去。辦完了這事兒,收起來放到房間里,白天這鋪子上人多手雜,給他弄丟了就不好了。花了錢都不太想睡你的金主爸爸不好找,他的東西要存好。
看著手表復雜的表面,小巧零件上那股子精細勁兒的確是招人喜歡的。
佟響摁開房間的燈,沒來由的又關上,再打開……燈光一明一滅之間,楊以岳對黑暗的恐懼又浮現在他的腦海。
這種對黑暗的恐懼,佟響在旁的人身上見過——被極端組織西伊獨綁架的人質。
從深暗地窖里解救出來的小姑娘,無論如何都不再去顯得黑的地方,睡覺一定要開燈,熱得要死也不會去陰影下,仿佛這輩子的黑暗已經見夠了,再不要有一點兒的沾染。
醫生說是應激反應會慢慢變好只是需要時間,還說這時間就不知道多久了,短則數年,長起來恐怕會伴隨一生。
想著這些去洗漱的佟響,被薄荷牙膏一刺激,又覺得自己怕是想多了,小楊總這樣年輕,家業大得不像話,家里應該至少三代都做生意的,這種家庭一般都成長順遂,指不定就是小時候留下的壞習慣而已。
洗漱完畢,回臥室,看著手機顯示有信息,撈起來躺上床后才點開。小楊總回了一句明天來拿,還發了一張豆腐塊被子的照片。
佟響瞅著圖片右下角倒放著的噴壺,忍不住敲字告訴楊以岳:“噴水造型是歪門邪道,別走火入魔了。”
——
臨睡前看了佟響的回復,想象著他掛著小小不屑調笑人的模樣,楊以岳心情歡暢的入睡。等到早上,不是被晨光、鳥叫叫醒,而是讓電話鈴聲吵醒后,小響老板給的好心情就消耗完畢了。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電話來自助理莫格,點擊通話之后翻個身裹緊被子里繼續睡。
“不好意思小楊總,打攪你睡覺了……”軟糯糯的女聲里有些歉意,換做一般人根本扛不住,但是楊以岳是個例外。別看莫格這樣軟,做起事來卻是利落痛快,平日里都叫她「莫哥」的。
“楊以超反悔了?”都不用多想幾個備用方案,肯定是這個事情。
“是的呢……昨天你說他們兩家約著吃飯恐怕要生變,果然就說中了。小楊總,都不知道是夸您鐵口直斷還是說您烏鴉嘴比較好。”莫格說完做作的嘆了口氣,“而且呀,剛才通知了我們要改重組方案之后,直接掛了電話,點名要找您呢?”
“所以,這通電話是叫我趕緊來接駕的?”楊以岳撐起了半個身子,絲質睡衣滑落肩頭。
睡衣是段嬸幫忙買的,老人家第一次網購,興奮之余選錯了大小,退換貨一臉茫然無法下手,楊以岳便將就穿了,拉一拉就好,不妨礙睡覺。
“您要是不來也沒關系……只是裙帶關系業務我們也很難直接把人從事務所攆出去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