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邊南一在場,大概會直呼恐怖故事,冷酷大魔王周嶼白,也有笑得像個弱智、不對是笑得像他、呃好像也不對,總之很笨蛋的時候。
林項北看看足夠能睡下兩三個人的床,又看看空蕩蕩過于小的單人枕頭,眼神詢問地看周嶼白:“再拿一個枕頭過來。”
周嶼白眼也不眨,淡定搖頭:“之前用的枕頭已經丟掉了。”
林項北一愣,略顯懷疑地看周嶼白自顧自繞到另一邊躺下來:“……丟了?”
周嶼白想都不想:“對。”
林項北:“……”
他不是很相信周嶼白,但他好像也沒有什麼辦法。
總不能去翻周嶼白的櫥柜。
林項北干脆起身:“那我回房間……”
下一秒手腕被周嶼白握住,不由分說地拽了回去。
床鋪很柔軟,林項北摔下來一點不痛,周嶼白按住他的肩膀,翻身撐著手臂親了一下他的眼睛:“很困了,就在這睡吧。”
兩個人擠一個枕頭,先前錄制節目的時候,倒也有過。
只是那時候林項北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卻好像不太一樣。
他總算明白周嶼白剛才為什麼突然那麼痛快地放開他。
林項北側過臉,看著近在咫尺閉上眼睛的周嶼白,又看看剛剛像被卷壽司一樣拽到對方懷里的自己,最終枕在腦袋下面的是一條結實線條漂亮的手臂。
他不太適應地動了動腦袋,小幅度地轉動調整,目光落在周嶼白安然的睡顏上。
周嶼白眼窩深邃,眉骨更偏向西方式,雕塑般的山根每一寸都流暢,有種粗獷又不乏精致的味道。
他第一次注意到周嶼白眼睫也很濃密。
一小片陰影落成一道弧線,眼皮很薄,頭發應該是吹過了,但或許是被林項北打斷,吹得不太仔細,略顯潮濕地搭在額前。林項北探出手,猶豫地撥弄了一下,認真考慮要不要把對方叫醒,再重新徹底吹干。
床頭燈被按滅,月光透過窗簾紗質間的縫隙灑進來,林項北默不作聲地用眼神描摹了一圈周嶼白的輪廓,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仔細端詳。
直到他又從下巴轉回眼睛,正落入周嶼白不知何時睜開的眼底。
他說話的吐息打在林項北臉側,有些癢癢的。
周嶼白眼神清明,只有嗓音帶著朦朧睡意,比平時含糊:“我白天也一樣好看。”
林項北對周嶼白的自戀不想評價,他摸了摸周嶼白潮濕的發梢,不回應他的話,言簡意賅:“起來吹頭發,會感冒。”
周嶼白撐起身懶懶地低笑:“我免疫力強,有記憶以來基本就沒有感冒過。”
林項北直接把燈打開,不容反駁地靜靜道:“那也不行。”
于是周嶼白很老實地撐著胳膊坐起身,嗓音帶著點困倦的沙啞:“那你幫我。”
林項北不理他,低頭穿拖鞋:“吹風機在哪。”
周嶼白視線跟著他動,有問必答:“衛生間。”
等林項北拿著吹風機回來,就看到周嶼白已經很自覺地背對著他坐好,完全沒有要自己動手的意思。
林項北不想跟一只耽誤他睡覺的阿拉斯加計較,花了點時間,幫周嶼白把頭發吹了。
他動作不像周嶼白想象中的生疏,無論是撥動頭發的力道,還是吹風機的距離與溫度都適中,周嶼白舒服地瞇起眼:“林項北,你給別人吹過頭發嗎?”
出乎意料的,林項北簡單的“嗯”了一聲。
周嶼白瞬間想扭頭,被林項北有所預見地按住了,背對著他警惕地追問:“誰?幫誰吹?”
林項北的手在周嶼白發間順了順:“小孩子。”
周嶼白有印象:“之前通話的表妹?”
林項北“嗯”了一聲,關掉電源,沒有多說的意思。
周嶼白也不多問,知道對自己沒有威脅,就重新關掉床頭燈抱住林項北:“晚安。”
林項北以為自己枕在對方胳膊上會睡不著,但或許是周嶼白的氣息莫名令人安心,徹底放松下來后,很快被困意籠罩。
感覺到林項北呼吸變得綿長,周嶼白安靜睜開眼睛,小心地朝林項北更靠近了些,不吭聲看了他不知道多久,才滿足地重新閉上眼睡去。
***
夏天五點多鐘就能迎來日出,六點已然天光大亮。
光線透過窗簾無法阻擋地落下來,意識回籠被眼前一片腥紅惹地蹙了蹙眉,林項北半夢半醒地想翻個身,卻失敗了。
有什麼沉甸甸的東西橫亙在他身上,壓著他無法輕易轉身。
林項北不是容易出汗的體質,現在卻迷迷糊糊感覺到身邊好像有一個火爐,推也推不開,額前散落的頭發都被汗打濕了。
他在睡夢中以為自己被鬼壓床了,努力緩緩睜開眼睛,卻看到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林項北靜靜地發了會兒呆,從睡迷糊有點慢半拍的茫然中清醒過來,想起自己昨晚是在周嶼白這里休息的。
這里不是他的房間。
睡夢中暖烘烘讓人想推開的“毛毯”,實際上是誰一目了然。
林項北醒來后暫時一動沒動,因為他不轉頭也能感覺到周嶼白的呼吸打在他頭頂的位置,原本平直伸開讓他枕在上面的手臂圈住了他的頸項,他也不清楚是周嶼白干的還是自己睡夢中無知覺靠過去的,總之現狀是他整個人窩在周嶼白的懷里,對方的另一條手臂搭在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