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嶼白順著他的力道配合地低頭,甚至有功夫悄悄用高挺的鼻梁蹭了蹭林項北的臉頰。
林項北眼神波動了一下,似乎是被周嶼白的厚臉皮氣笑了。
他壓低聲音,輕聲道:“讓我聽完,就算完了?”
沒等周嶼白回答,林項北就不緊不慢淡聲道:“周嶼白,你故意的。”
半個小時,一條消息都沒有。
周嶼白像大型犬一樣,埋在他的頸側深吸了口氣,嗓音壓低:“我聽不懂,明明是你來找我。”
林項北看到了周嶼白也仍戴著的耳機。
他沒有松開抓著周嶼白領口的手,只是力道很輕地推了推,安靜看著直起身的周嶼白。
他正想說些什麼,就看到周嶼白逆著房間里的光,低頭看著他笑。
聲音很低,為了不打擾隊友幾不可聞,但兩人間的距離超過了安全距離,林項北聽得很清楚。
周嶼白淺褐色的眼睛注視著林項北,像雪山映照出的日光。
“林項北,我喜歡你。”
林項北沒轉移開視線,也沒有收回手,出乎周嶼白意料地點點頭,很正經地回答:“嗯,知道了。”
周嶼白又想笑,今天他想笑的次數比過去一年還多。
林項北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他,認真輕聲道:“周嶼白。”
周嶼白圈住他,將下巴擱在林項北的肩膀上:“你說,我在聽。”
從周嶼白身上傳過來的體溫暖烘烘的,林項北推推他的臉解放自己沉重的肩膀:“周嶼白,你很沉。”
周嶼白不在意地點頭:“哦。”
隨后他前言不搭后語地隨口道:“那你別回房間了,我睡不著。”
林項北想說這兩句話之間有什麼邏輯關系,卻被仿佛大型掛件一樣的周嶼白抱著,輕輕松松地帶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沉悶又無言的鼻音從周嶼白懷里傳來,他勉強探出一雙眼睛,黑發比剛才更亂了:“……你放開我。”
周嶼白理直氣壯地收緊手臂,淡聲搖頭:“我不。”
這是林項北第二次進周嶼白的房間。
周嶼白在陳設方面不太喜歡變化,每一個細節都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大概就只有床頭柜那邊,多了一個鞋盒,應該是今天剛拿出來看過,還沒有放回去。
第140章
林項北費勁地從周嶼白的桎梏中探出半個腦袋, 對他這種阿拉斯加一樣令人產生負擔的熊抱哭笑不得。
他半張臉埋在周嶼白的肩膀處,在試圖讓對方放開他無果后,無言地吐出一口氣, 索性站定不動,放棄掙扎任由周嶼白圈住他,掀起眼皮跟墻面上懸掛的黑白畫報對視。
延伸到天花板的照片墻上,周嶼白表情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照片中的周嶼白一身禁欲的黑西裝,量身裁剪的西裝將寬肩修飾的恰到好處, 他隨意地半靠在欄桿上,眼底盛放著漠不關心,淺褐色的眼睛在黑白色調下,暈染出一片淡而鋒利的琥珀。
五官濃墨重彩, 英挺凌厲的眉峰漫不經心挑起,將背后薔薇的熱烈掠奪, 恍惚間只關注他咬著香煙的薄唇,打火機點燃時一瞬綻放的火星。
林項北看著照片中英俊漠然不可逼視的人,視線從畫報上轉移到正安心抱著自己不放的周嶼白身上。
西裝筆挺,襯衫松松解開幾顆扣子的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令人腎上腺素升高的荷爾蒙。
而手臂張開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的某隊長,跟想要表達親近的阿拉斯加如出一轍,惟一的區別,大概就是不掉毛。
洗漱完準備要休息了,周嶼白換了一身質地舒適的睡衣,深藍色面料柔軟, 夏日里自然輕薄,他理直氣壯不肯放手, 發梢仍不免濕漉漉,將林項北的睡衣領子都蹭得氳濕了一小片。
明明是同一個人,在不同狀態下,卻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靈魂。
太割裂了,饒是林項北,也不由得有些想笑。
他拍了拍周嶼白的胳膊,淡定地講道理:“每天都能見到,現在先放手,睡覺。”
周嶼白聞言松動了一下胳膊,好像又覺得好不容易抱到的,還沒抱夠,又重新收緊了。
林項北:“……”
他眨了眨眼皮,態度平和的好脾氣道:“周嶼白,我累了。”
周嶼白瞬間松手,“哦”了一聲,干脆地拉著他往臺階上邁了一步:“那睡覺。”
林項北看看他的床,本身倒是很大,床單依然是他喜歡的深藍色,枕頭則是孤零零一個,是林項北先前托李元送給周嶼白的那個。
見他的目光短暫停留在決明子枕頭上,周嶼白嗓音略顯沙啞:“我每天都枕。”
林項北聞言挑動嘴角一瞬,又淡淡地點點頭,好像并不在意:“知道了。”
周嶼白沒漏掉他的微表情,繼續表示:“以后也每天都枕。”
“不用。”林項北搖頭,在周嶼白頓住看向他之前,在床邊坐下來:“定期要換的,以后再買新的。”
周嶼白迅速抓重點:“誰買?”
林項北抬頭看看他,偏頭:“怎麼,你要給我報銷嗎。”
他說完低頭,若無其事地拍了拍中間陷下去一部分的枕頭,不想多看周嶼白一瞬有點過于傻瓜的笑,無意識地摸了摸滾燙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