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一直以來都看著很聰明,到底有沒有生活常識?
明明在發燒,居然還濕著頭發就出門?
昨晚他就應該把林項北叫起來。
不應該一時心軟,讓他繼續睡。
本來夏天淋雨沒事,但渾身濕透穿著濕衣服就直接睡了,還吹了一晚上的風,不發燒才怪。
一想到他居然又沒擦頭發就出門,周嶼白臉色黑得像炭,渾身都散發著沉沉的低氣壓。
林項北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眼神詢問:怎麼了?
周嶼白不搭理他。
他面無表情抓著林項北的肩膀面向自己,隨后將他衛衣的兜帽粗暴地給他戴上,然后在林項北安靜中透著點怔愣的目光中,從口袋中摸出一盒壓扁了的感冒沖劑、和一盒消炎藥,放到了林項北手里。
周嶼白言簡意賅道:“吃。到了公司,接點熱水。”
林項北抿唇,盡管周嶼白的動作帶著點不耐,但衛衣兜帽戴上之后,的確是感覺舒服一些。
他低頭看著手里的兩盒藥,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感冒了。
兩種感冒藥的盒子都皺皺巴巴,剛從周嶼白的兩邊上衣口袋里拿出來,甚至還帶著點溫熱的體溫。
林項北怔怔道:“哪來的藥?”
周嶼白看著林項北發白的唇色,淡淡地撇過頭,往坡上走:“跑完步,回宿舍拿的。”
林項北信了。
畢竟未雨綢繆,是周嶼白經常做的,會記得帶藥來備用也有可能。
但林項北還是低頭盯著藥盒靜靜看了一會兒,不自知地抿唇笑了笑。
他拿著兩盒藥跟上周嶼白:“一起走。”
周嶼白沒回頭,只不著痕跡地放慢了腳步,等林項北跟上來。
他面不改色地騙了林項北,林項北也沒懷疑就相信了。
其實他這次來,根本就沒有帶什麼藥。
周嶼白很久都沒有生過病了,自然也就想不到帶這種東西。
他導航了附近最近的藥店。
周嶼白不能坐公交或地鐵,網約車大清早這個時間,在附近的車非常少,即使馬上約上也要等。
所以他戴上口罩跑著去的。
來回花了近四十分鐘,差點遲到。
饒是周嶼白,昨天練習超過十個小時,睡了不到幾個小時又晨跑加奔波,也多少有點疲憊。
林項北跟他并肩走著,濕噠噠的黑發被黑色的兜帽罩住,手里拿著兩盒藥。
他想跟周嶼白說點什麼,但是現在快要遲到了,也沒有時間多說。
雨后清晨的陽光很明媚,風吹得綠葉沙沙作響。
蟲鳴聲散在風里,就好像未盡的話。
兩人趕在最后一刻進了訓練室,迎來了成員們探究的目光。
然而很快的,萬柏眼尖地看到了林項北手里的藥盒。
再一看林項北的臉色,再遲鈍也能意識到不對。
原本想興奮表示原來周林也會卡點到的成員們,頓時緊張地跳了起來。
邊南一滿臉寫著愧疚,他忽然明白了過來,早上周嶼白為什麼問他是誰開的窗。
也怪不得,一大早周嶼白就在翻找抽屜,當時邊南一還在想隊長到底在干嘛。現在看來,他完全就是一個熟視無睹的傻瓜。
小邊毛毛躁躁地摸了摸林項北的前額,后知后覺地沮喪道:“哥,你發燒了!”
權哲皺眉擔心地看著林項北:“早上我都沒注意。
你怎麼也不說?”
林項北摸摸鼻子,淡定地淺笑了一下:“沒什麼事。”
周嶼白簡單做著拉伸動作,淡淡扯了扯嘴角:“他自己都沒發現,還告訴你。”
萬柏無言:“……小北,你怎麼連自己發燒了也搞不清楚??”
一只手遞了一個紙杯子過來,里面滾燙的水還冒著熱氣,汲煦錫不善言辭,簡單道:“喝吧。”
林項北認真保證:“我免疫力其實挺好的,很少感冒,頂多一天就能好,不會拖累進——”
最后那個“度”字還沒有出來,周嶼白打斷道:“沒人問你這個。喝吧。”
在林項北再三保證訓練不用暫停,沒關系后,成員們才勉強同意讓他繼續練習。并且告訴林項北,一旦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停下來休息。
午休的時候,成員們在地板上圍坐在一起,吃公司分發的盒飯。
周嶼白掰開一次性筷子,將放在米飯上的那顆煎蛋,夾到了林項北的飯盒里。
林項北愣了一下,抬頭看著周嶼白。
周嶼白簡單道:“吃。”
幾個隊友互相對視一眼,很快邊南一也笑容燦爛地將自己的煎蛋摞到了那顆蛋上。
“哥,多吃一點!”
接下來是權哲、萬柏、汲煦錫,于是眨眼間,林項北面前的盒飯上就堆滿了六個煎蛋,像一座小山。
林項北抿唇怔了怔,垂下眼半天沒說話。
他本來想說,自己吃不了這麼多。
但是林項北上一次感受這種類似的情景,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即使他的記憶力再好,畫面也多少有些模糊。
只是再模糊,那種暖意卻記得清清楚楚,并且與現在隱約有了重疊。
所以林項北沒有拒絕。
最終林項北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道謝,因為他知道不需要。
他低頭,認真將飯盒端起來,勉強夾起厚厚的煎蛋層,開始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