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在課本里的書信、短信、圖書館的紙條、路上被攔,畢業典禮的圍堵。
但是他從沒對任何人動過心。
周嶼白有問過,她們是為什麼喜歡他。
但是很多的理由,他都不太能理解。
周嶼白依然能清晰的回憶起林項北被雨打濕的黑發,白皙瘦削的頸部線條,濕透后貼合在他身上的白色T恤,和他看著他笑起來時明亮的眼睛。
他只是忽然地,意識到自己心臟有些發緊,好像一瞬被人用手捏住了,在忘記呼吸的那一瞬又猛地松開,因此跳得不正常的飛快。
帶著點劫后余生的空白。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
或許只是一種瞬間閃過的錯覺,讓他誤以為自己對對方產生的是某種好感。
周嶼白想,或許只是因為那個笑容任誰去看,也會短暫有些晃神。
“周嶼白——”
有些冰涼的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周嶼白從紛亂的思緒中回神,發現自己差點撞上堆放的雜物。
知道欄桿多少年都沒人擦,周嶼白上樓時什麼都沒有扶。
如果不是林項北,他現在可能會撞得不輕,只是周嶼白第一反應是微微擰起眉,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為什麼是周嶼白。”
適應了黑暗后,能勉強看清林項北的輪廓。
周嶼白看不清他的表情,走廊上一時間安靜了一會兒,才聽到林項北帶了點怔愣的聲音響起:“什麼?”
意識到自己語意不詳,而且問得有些突兀,周嶼白抿緊唇生硬道:“沒什麼。”
他忽然意識到,林項北跟他似乎是最生疏的。
會稱呼萬柏“萬柏哥”,會很溫柔的叫邊南一“小邊”,權哲也是“阿哲”,汲煦錫則是“煦錫”。
只有他是連名帶姓。
一直都是’周嶼白。’
剛剛還困擾著周嶼白的思緒,突然就透出一點無意義的蒼白。
因為仔細想想,他好像也一直都是連名帶姓的稱呼對方。
“林項北”。
如果那種情緒是喜歡,應該是對彼此都更加特別的吧。
周嶼白莫名有點煩悶,在他感覺到那點冰涼的觸覺離開之后,這種煩悶感甚至加重了一些。
樓道里很安靜,兩個人的腳步聲都放得很輕,能聽到清淺的呼吸聲。
回到宿舍時,開關門的聲響盡管盡量放到了最輕,在過于安靜的環境中依然很明顯。
迷迷糊糊被吵醒的邊南一翻了個身,眼皮打架,勉強掀開看了一眼,就睡死過去了。
“你先去洗吧。”林項北知道周嶼白有潔癖,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很不舒服,他應該會覺得更難受。
周嶼白覺得洗個澡大概能讓喚醒自己不太清醒的神志,因此沒有拒絕。
他撐著臺面,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腦海中卻再次回響起那一聲“周嶼白”。
哪怕是情急之下,林項北也沒有省略掉一個字。
周嶼白面無表情地打開水龍頭,用力洗了兩把臉,將濕透的衣服脫下來扔進了洗衣機。
沖完熱水澡后,周嶼白的確冷靜了不少,但是這才意識到自己忘了拿干凈衣服進來。
為了不打擾隊友睡覺,宿舍內并沒有開燈。
這個時候醒著的,只有還在等待使用洗手間的林項北。
周嶼白頓了頓,猶豫著圍上浴巾。
他本以為會看到一個坐著的人影,走到床前才發現林項北大概是訓練到現在太累了,前后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已經睡得很熟。
應該是原本想坐著等,后來太疲憊了想躺一會兒,林項北只有上半身側躺在床上,應該是不想將枕頭弄濕,腦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蜷縮在床邊。
周嶼白壓低嗓音輕聲道。
“林項北。”
隱隱約約的月光打在林項北的側臉,他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聽到了想要睜開眼睛,最終淺淺蹙了蹙眉,呼吸重新變得平穩綿長。
他的黑發因濕透后半干而自然的微微卷曲,垂落在好看的眉眼間。
周嶼白本想叫醒林項北,洗過后再睡才不容易感冒。指尖落在肩膀上的前一刻,周嶼白遲疑地頓了頓,安靜地在林項北眉間拂過,將那一點微微蹙起的眉撫平。
他沉默地看了林項北一會兒,起身從衛生間找了一塊干燥的干凈毛巾墊在枕頭上,小心地將手放在林項北的腦后,慢慢抬起將枕頭拉了過來。
隨后將林項北的鞋脫掉,給他蓋上了被子。
最后周嶼白拿了干凈衣服換上,踩著上下鋪的欄桿翻到了上鋪。
太晚了,他忘了提前從包里拿眼罩和耳塞上來,也并不想再下去拿。
他沒有多少睡意,睜著眼睛看著方格吊頂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或許是太累了,他看著天花板出了很久的神,聽著下鋪傳來的輕緩的呼吸聲,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睡得時間不長,但周嶼白睡眠一向不太好,倒是有點習慣了。
他五點半就醒了,干脆起身出去跑步。
林項北依然睡得很沉。周嶼白沒有仔細多看,只掃了一眼,就強迫自己轉移開了視線,換了運動裝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