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逸下車,上前,一氣呵,連帶著被南清看到的忐忑都沒有,甚至忘記了南清可能還沒有平復情緒,可能見到他后又會生氣,他現在只想到南清面前問他怎麼了,把那些討人厭的花盆全部替南清搬出去。
“南清,你沒事吧。”張承逸的聲音嘶啞,透著疲憊。
南清在聽到聲音,有些偏瘦身體,微微一僵,他轉過身,看向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后的張承逸。
這般近的距離,讓張承逸把南清整張臉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心揪了起來。
南清憔悴得不行,臉上根本看不見血色,一雙眼睛厭倦地看著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大病初愈,像是眼前的霧氣一樣,厚重的只剩下,一望無際的白。
“你是不是生病了。”張承逸抬起手想去碰碰他,可南清滿臉抗拒地退后了一步問道:“你怎麼在這?”
張承逸根本沒有想好合理的借口,他被南清這副虛弱的模樣弄得六神無主,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思考他問出來問題。
南清見他不回答,視線從他肩膀處看了過去,那輛車就停在不遠處,南清只要稍微往前看一點就可以看到。
“那輛車是你的?”
張承逸抿了抿唇,伸出去手的還愣在原地,模樣有些好笑,最后他把手縮了回來,垂在身側,點了點頭。
南清看了他一眼,不帶感情:“你是變態嗎?”
張承逸垂著的手收攏了一些,沒有在意南清的話:“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南清很輕微地抬了一下眼稍:“我看到你,更加不舒服了。
”話說的直白露骨,沒有絲毫掩飾,“每一次見你,我都把話說得那麼清楚,你明明都聽懂了不是嗎?張董,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不要臉了?”
生著病的南清脾氣比往常更大,說出來的話更加的難聽,刺耳的嘲諷,在張承逸耳邊炸開,張承逸低著頭,眼神閃了閃,表情看起來竟然有些委屈:“對不起,我馬上走,讓我先幫你把花搬出來吧。”
剛說完,就想往花店里走,可腳步只是剛抬起來,南清就擋在了他面前,又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以及梳理的語氣:“不用了。”
南清的樣子真的不適合再去搬重物,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回家休息。
“讓我幫你吧,你的狀態需要休息。”許是著急了,張承逸的步子就上前了幾步,南清見狀,雙眼睜大了幾分,毫不猶豫地往后退去,被迫地靠在了玻璃上,不知何時,霧氣已經散去,陽光毫無阻礙地散了下來,張承逸背對著光,厚重的陰影落在南清的身上,把他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這樣的距離,這樣的光線,讓南清渾身不自在,他被困在那團陰影里,臉色越來越差。
張承逸看著攏在影子里的南清,舍不得的移開視線,滿心滿眼都是心疼,可能光線太暗了,他完全忽略了南清那張微變的臉。
“南清……”話未說完,就被南清用力一推,光線微露,落在他臉上,張承逸詫異地看著南清那張不知何時黑沉的臉。
“離我遠點,我惡心。”
南清厭惡的表情明了地出現在了張承逸的眼前,不摻雜半分虛假,露骨到,每一寸臉上的皮膚,都在說,我惡心。
張承逸失神地看著,而后木訥地退后了一步,嘴里的話輾轉反側,最后還是無奈又發自內心地說了聲對不起。
南清睫毛好似抖動了一下,他撇開目光,轉身走進了花店,他知道張承逸在看他,那樣明顯的視線落在他的脊背上,他怎麼會不知道,可他的心早就死了,無論張承逸的眼神是熱烈的還是溫情的,在他這邊也只是一個目光而已。
南清的確生病了,來到這座城市之后,或者說從張承逸出現開始,他就經常生病,他實在不好意思再讓同事通班兩天,拖著沒好的身體強行來上班,只是他沒想到,張承逸會出現,還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和神態。
其實他早就注意到那輛車了,一直以為只是停靠在這里的,畢竟每天停在這里的車很多,只是這輛車出現的頻率太高了,南清不注意也難,
可車的主人是張承逸,著實讓他猜不透,畢竟張承逸不去工作天天來這里看他,這件事已經超過了他對張承逸的了解,在他的知道范圍內,工作對于張承逸來說是最重要的。
南清在花店忙了一上午,好在下午沒什麼事,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他整理好花束,打算把外面的花澆一澆,可一打開門就踢到了一個大袋子,南清彎下腰看了一眼,里面裝的全是藥,像是把藥店里的每一種藥都買來了一樣,不用想就知道是誰放在這里的,南清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四周,車已經不見了,他垂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抬起腳跨了過去,像是什麼也沒看到一樣,神態自若地開始給花澆起了水。
做完這些,南清又回到了花店,同樣跨了過去,可能覺得太礙眼了,進去的南清又重新走了出來,然后拎起袋子,拿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只是他沒有扔進去,而是放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