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南清,所有的用心,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張承逸身上,這樣的目光匯聚應當是格外滾燙,灼熱的,可張承逸硬生生把這樣充滿溫度的眼神給扼殺了,他視而不見,所以無動于衷。
如今南清的眼神,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感覺,充滿著平淡和抗拒。哪怕張承逸滿臉是血地讓他別走,南清像是什麼也沒看見一樣,一如當初的自己。
張承逸一想到這,就疼痛難忍,這種痛始于內心,從最深處,一點點彌漫出來,仿佛要把他的血肉剝離開來。
之后的好幾天,張承逸全程都在醫院調養著身子,秘書已經調查到南清住在哪里了,這讓張承逸安心了不少,至少南清還在這個城市,還在他的勢力范圍內。
出院后張承逸沒有馬上去找南清,他不想把南清逼得太緊,這樣會適得其反。他先處理了一下原先跟在他身邊的幾個人,把所有的關系都斷掉了。又找了一批花匠,盡力去還原花園原來的樣子,可是張承逸從來沒注意過南清用心栽種的花園,所以還原起來非常的麻煩,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花園原先是不是長這樣,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張承逸,告訴他,曾經的自己有多麼不關心南清。
但凡他關心一點,哪怕是一點點,他就會發現,那只玻璃花瓶里的鮮花永遠都是最新鮮的,那花園根本就是南清為他而栽種的。
只是事已至此,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房外是南清好幾年的花,房內是南清的好幾年的等待。
張承逸一動不動地坐在早就沒了南清味道的房間內,他在努力攝取南清存在的感覺,可時間太久了,留下的只有回憶。
房子里,房子外的點點滴滴,都在告訴張承逸,曾經的南清因為喜歡他,而妥協到什麼程度,他突然回憶起,南清在病房里說的那些話,每一句每一個字,都赤裸裸地在提醒他,曾經的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他抬眼看著這個巨大的房間,結合著南清的話,根本無法想象南清一個人是怎麼在這個巨大的房子里,等了他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
意識到這點后,心臟又開始抽痛起來。張承逸有些茫然這種突如其來的難受。
過了好久,久到張承逸被這疼痛給麻木了,才后知后覺的明白。
久違的明白。
這種痛的感覺,來源于南清。
是他后知后覺地心疼。
是他遲了好幾年的心疼……
第38章
南清萬萬沒有想到張承逸會出現在他家的門口。他木然地看著依靠在護欄邊抽著煙的張承逸,一度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可這滿地的煙頭和嗆人的煙味,無不告訴著南清,這是真的。
是自己那天說的話不夠直接,還是不夠難聽,不然張承逸為什麼還會出現,南清陷入了迷茫,他站在四樓樓梯口,并沒有上前的意思,目不轉睛地看著張承逸的側臉。
他想轉身就走,可腳只動了一下,就停了下來。
為什麼要走?這是我的家,要走也是他走。
在南清還在思考的時候,張承逸已經看到他了,他把最后一支煙丟在了地上用腳踩滅,插著口袋,俯視著南清。
“你回來了。”
此時已是深夜,小區老舊,聲控燈早就壞了,唯一存在的光源便是護欄外的那輪明月,可明月的光線終究是暗淡的,南清抬看著,張承逸背對著光,全身上下黑漆漆的,月光沒有給他鍍上柔和的光,反而是張承逸把唯一的光源都擋住了,現下的漆黑很好的藏住了彼此的情緒。
南清沒有回答張承逸的話,像是沒看到張承逸似的,一步一步走向他,然后同他擦肩而過,鼻尖掠過濃重的煙草味,這讓南清很不舒服地皺了皺鼻子。
他抽太多煙了。
“南清……”張承逸見狀像伸手。
南清像是早知道張承逸接下來的動作,在他伸手的時候,就已經側身躲開了,張承逸的手晃了晃,只摸到了片角的衣料。然后他就聽到南清,充滿距離感以及生疏的語氣說道:“請你把我家門口的煙蒂打掃干凈。”
張承逸啞然。
南清并不打算和他繼續費口舌,拿出鑰匙把門打了開來,張承逸站在南清的身后,沒有上前,只是看著,在南清打開門的時候突然說道:“不要邀請我進去坐坐嗎?”張承逸的語氣很輕,像是有點委屈,又像是有點難過,因為他說的時候放低了聲音,南清都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南清握著把手的手用力得幾分,并沒有轉身,背對著他說道:“我和張董你的關系,好像還沒有熟悉到可以進來坐坐。”
南清聽到張承逸的皮鞋摩挲了一下,在這個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應該是張承逸上前走了一步。南清怕張承逸有突然發瘋,幾乎是在他聽到聲音后,就立刻走了進去,迅速地關上了門。
張承逸只是走了一步,就被拒之了門外,他呆呆地站著,看著那扇緊閉的門,那關門的聲音像是用力地砸在他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