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的孤島》第33章

  “你可以滾了。”張承逸說道,他低著頭想看看南清的反應。果然那張慘白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驚恐的樣子。

  南清在張承逸說完之后,耳朵耳鳴了幾秒,他像是什麼都聽不到了,只有尖銳的聲音一直沖擊著鼓膜。

  你可以滾了。

  可以滾了。

  滾。

  張承逸的意思,是斷掉的意思嗎。

  所有的尊嚴,所有南清故作堅強的反駁,驀地化為了粉塵,南清兩只眼睛驟然紅成了一片,他伸出手指,向前了幾步,想去捏住張承逸的袖子,卻被他躲開。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點委屈。”南清的嘴唇哆嗦得厲害,伸出的手指好像忘了縮回去,晃悠悠地停在半空中,白地透明。

  “我每天出去,是為了給你準備生日禮物,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拉大提琴,我不是故意的,因為,因為。”南清徹底慌亂了,他終于收回了自己的手,顫巍巍地放進了袋子里,手像是不聽使喚了一樣,怎麼也拿不出袋子里的東西,“我在給你寫曲子,我想把曲子刻到懷表上,所以今天才那麼晚”

  全程張承逸只是看著。

  南清過了好幾分鐘才把禮物拿了出來,是一個黑色的毛絨盒子,南清藏著小小心思,那盒子的樣子像極了裝婚戒的,只是比婚戒的盒子大一點。南清把盒子打了開來,里面躺著一只銅色的懷表,懷表的表面刻著很多音符,歪歪扭扭的。

  “我刻了好久,不是很好看。”南清小心地捧著盒子,卑微得像是一條匍匐在腳下的狗。

  張承逸順著懷表,看到南清手指上有不少的傷口,他微微一怔,直到現在,張承逸那張平靜的臉才有了很微妙的裂痕,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酸澀感,喉嚨像是被遏制住了。

  兩個人誰也沒動,保持著不對等的姿勢。

  時間溜走了幾秒,窗外的蟬鳴開始奏響,聽來有些悲鳴。張承逸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南清,他最后還是抬了抬腳,隨著他靠近的動作,把南清抱到了懷里,語氣也溫柔了不少:“下次別惹我生氣了。知道嗎?”

  南清茫然無措地靠在他的胸口,那雙好不容易亮起來的眼睛,一點點暗了下去,也一點點渙散了,他聽話地點了點頭,手里還舉著那只張承逸還未收下的懷表。

  南清有些疑惑地想著。

  為什麼這個擁抱一點也不溫暖了呢?

第21章 

  自從那天過后,張承逸每天都會回家,或早或晚而已,南清也不想再和張承逸有任何矛盾,干脆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沒再去紀靖的小房子,兩個人的聯系也只是維持在手機上最近一段時間,唯一怪異的就是紀靖主動聯系的頻率。

  這樣微妙的關系,一直到了紀靖要演出的那天。

  因為怕短信里無法傳達自己的語氣,南清就和張承逸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和莫深要一起吃個晚飯,要晚點回來,不是通知的語氣,是詢問,張承逸是知道莫深的,理所應當地答應了。

  這幾天南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極其順從的乖巧,就是為了這天可以順利出去。

  到了晚上,莫深接上南清就直接開到了紀靖租的酒吧。紀靖這個樂隊在國外是有一點點小名氣的,可回到了國內,基本上沒幾個人認識他們,宣傳的時候全靠著他們這幾個人的臉,才拉來聽眾。

  南清和莫深到的時候,臺下已經擠滿了不少人,基本上全是女孩子,他們兩個來晚了,只能縮在吧臺邊。

  酒吧的燈光是幽暗的深藍,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照明的作用,能看清的也只是近在咫尺的東西,燈光只是用來渲染環境。

  約翰他們已經在臺上開始調試自己的樂器,只有紀靖坐在凳子上,玩轉他的鼓棒,他手上的熒光紋身,在此時格外的顯眼,就像是漆黑夜里突然涌現的星火,美得像是夢境里剎那之間團聚的星辰。

  酒吧周圍人聲嘈雜,卻在紛亂的語句中,聽出了不少贊美,大多數都在夸獎外貌,其實這個世界很現實,在無人認識你的時候,你出色的外貌就會成為你的展覽品,越好看,欣賞你的人就越多。

  紀靖應該是鼓棒玩累了,把它虛虛地握在了手中,然后懶懶的仰了仰脖子,五官被黑色的陰影包裹著,濃重得不再乖巧,他柔軟得卷發微微蓋著他有些懶散的眼角,燈光太暗看不出他的視線在定格的地方。

  突然紀靖低頭看了一眼什麼,隨后直起了身子,向四處看了一圈,緊接著,臉朝著南清這個方向望了過來,便不動了。南清可以確信,紀靖一定看不到他,因為光線太暗了,可莫名其妙又給他了一種錯覺,一種紀靖在看他的錯覺。

  還沒容他多想,舞臺上貝斯的弦被撥動了。貝斯的音出來那一刻,南清回了神,身上的弦順著聲音被震麻了。

  一瞬間原本就熱火的氣氛,更為沸騰。

  南清和莫深就這樣站在人聲此起彼伏地涌動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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