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說著都輕輕抽了一口氣,像哪里疼,也像在說服自己,“那邊環境適合,也無人打擾,你可以安心休養。”
“我跟你一起去。”
——
事情定下來后,裴雪緣工作上的事就好辦多了,而孟信那邊也由裴雪緣親自去解釋。
裴翊便只用處理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轉眼便是周末那天,6月7號,是許許多多的高考生為了未來奮筆疾書的日子。
裴翊不禁想,明年今天,他本也應該坐在某個學校的某間考場,為了他們曾經許諾的P大而執筆努力。
但是現在不行了。
裴翊只在這一天,撥通了一個電話。
在等待接通的幾秒鐘里,裴翊的心卻有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像一潭死水,不再驚起任何波瀾。
“喂?哪位?”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嚴肅穩重的熟悉聲音。
裴翊眨了下眼,輕聲開口:“段叔叔,我是裴翊,我能見段星斂一面嗎?有事想跟他說。”
——
裴翊第三次去到鷺湖,這回卻不再停留于別墅樓外。
段成森早把馮笠支開,又給家里阿姨打了招呼,所以裴翊一路暢通無阻地去到了三樓。
他走到段星斂房間門口,發現房門緊閉,他在原地默然站立了一會兒,這才抬手扣了扣門。
門內一時卻沒傳來動靜。
他又敲了敲。
“我現在不吃飯,也不想交流,媽,你也別再來白費口舌。”段星斂的話語冷冷傳來,順暢得像是這話說了無數遍。
裴翊為此愣了好一會兒,他好久沒聽到段星斂的聲音了。
滿打滿算,已經26天了。
再次聽到,原本平穩的思緒,到底是蕩起了漣漪。
裴翊深呼吸一口氣,開了口。
“哥,是我。”
門內忽然一陣響動,沒過三秒,房門忽然大開,段星斂熟悉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段星斂房間里沒開窗簾,只遠處書桌上開著一盞臺燈,房間里整體昏暗,走廊上卻陽光大盛。
兩相一望,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下一刻,段星斂便將他緊緊抱在懷中。
裴翊許久沒有感受過這樣有力的擁抱了,他的手抬了又放,但最終還是抬了起來,緊緊摟住了段星斂的腰,像是在說,最后再放縱這一次。
段星斂的臉埋在裴翊的脖頸,盡情地找尋著熟悉的氣息,甕聲甕氣地問:“你怎麼來了?”
裴翊沒答話。
段星斂也不追問,只是就這樣抱了他好久。
裴翊卻在同時,親了親段星斂的脖子,段星斂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將他拉進房間,壓在門上,吻便落了下來。
唇齒急促,像在訴說著連日的想念,以及未曾見面時那不可言說的患得患失。
不知過了多久,那吻才漸漸溫柔下來,段星斂輕輕地舔吻著裴翊的嘴唇,然后往上落到鼻尖、又落到眼睛。
最后,段星斂額頭輕輕抵著裴翊的額頭,輕笑了一聲,嘆息似的說:“裴翊,我想你了。”
裴翊在心里回答,我也是,可是卻沒再說出口。
沒一會兒,段星斂松開他,同時見室內一片昏黑,他意識到什麼,趕緊回身走到窗邊,猛地一把將窗簾拉開,陽臺的玻璃門也立刻打開,任由窗外的清風和陽光傾灑進來。
室內頓時明亮起來,段星斂接著又去收拾沙發上隨手扔著的東西,然后整理凌亂的書桌,像是不想讓裴翊見到他任何一點頹唐。
邊整理還邊解釋:“我也不天天這樣,就是今天——”
可他話還沒說完,卻在轉身間見裴翊還站在門邊,望著他的眼神里透露著一些似乎是憂傷的東西。
段星斂見狀,猝然被圓規戳到指尖。
指尖立刻冒出細小血珠,但他卻沒感覺,攥進掌心偷偷抹掉,又垂下眸子,繼續收拾他的書本。
只是新冒出來的小血珠又沾染到卷子上,顯眼又刺目,是忽略不掉的痕跡。
“哥,我——”
裴翊沒說完,段星斂便聽見自己倉促又急切地開了口,打斷的樣子是肉眼可見的慌:“你先坐會兒,要不要讓阿姨給你拿點零食?”
說完就想轉身出門,好像只要不共處一個空間,就能阻止一些他不想見到的事情發生。
可是裴翊在門口,抵住了他的去路。
裴翊看著他,卻沒再回避,似乎對段星斂的抗拒也不再順從,他看著對方,繼續說:“我有話想和你說。”
段星斂聽到此處,知道再無法回避,終是沉默下來,他停下手中一切動作,下頜崩得很緊。
裴翊垂在身側的指尖也掐上自己的掌心,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保持冷靜。
但在他開口之前,段星斂卻驀然抬眼,忽然提了一件看起來不太相干的事。
“你還記不記得,去年秋天,你說只要我超過你,你就答應我一件事,并且永遠作數。”
裴翊聽到此處,霎時反應了過來。
上次月考,他們兩個都沒參加,但還是入了排名,名次在末尾,而段星斂首字母在前,排名便在他前面,同樣算是超過了他。
裴翊念及此倏忽一怔,可這話出自他口,他無法反口不認,所以段星斂是要現在跟他提要求嗎?
裴翊的心絞了起來,那種呼吸困難的感受又再度綁縛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