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過后拿起邵遇給他準備的那些瓶瓶罐罐翻了一下。
燕城入秋之后天氣就開始變干,皮膚也很容易干燥不舒服,段星斂以前到秋冬的時候也會涂點兒保濕的。
他隨便挑了一瓶胡亂抹完,眼睛又瞥到一旁大清早就開始例行卷他的裴翊。
他有幸稍微了解這人的生活作風,吃住挑剔,其他地方卻基本能湊合就湊活,連拿毛巾擦臉都覺得能麻煩死他一樣。
而這邊裴翊正在小聲跟讀,臉上忽然一陣溫涼,像被抹了一指什麼東西。
裴翊剛回頭,段星斂又在他另一邊臉和額頭上都抹了一道。
他沒來得及問,就聽段星斂說:“燕城秋冬和榕城不一樣,抹點兒。”
裴翊一直不涂東西的,他覺得黏糊糊的,就不想動。
段星斂看他臉上三處白霜,愈發襯得瞳孔漆黑,臉也干凈清透得像雨后的露珠似的。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跟著就親自上手給他抹勻。
段星斂動作耐心輕柔,指腹輕輕抹過,所過之處一片細膩柔軟。
裴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連眼睛都忘了眨。
“閉眼睛。”
裴翊聽從指示,下一瞬眼周也傳來那種輕柔的溫涼,面霜味道也香香的。
“你是不是瘦了?”卻不想段星斂忽然又這麼說了一句,“臉好像小了。”
“段星斂,這是清晨互夸環節嗎?”裴翊終于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段星斂聞言立刻捏住他臉,保持微笑道:“但你成功把它變成了陰陽怪氣環節。”
裴翊:“……”
裴翊不知道,裴翊終于識趣地閉了嘴。
之后段星斂給他抹完,換完衣服看著時間差不多,兩人便一起去吃了早餐。
到達一班教室時還不到七點,但教室里已經來了不少人,正在各學各的。
呂竹注意到他倆一起進來,覺得巧了,隨口寒暄:“你們來的時候碰上了?”
說完他才又想起段星斂昨天開始住校,正覺得哪里不對,卻聽裴翊直接說:“哦不是,一起吃的早飯。”
有時呂竹也會來七中吃早餐,他們倆約了一起倒也沒什麼稀奇的,于是呂竹便把剛才的疑問拋之腦后。
沒一會兒,一班的人漸漸滿了起來,楚一帆踩著早自習鈴聲沖進教室。
結果正碰上早已經進來查班的魏蘊。
楚一帆嚇得差點彈出去,好在魏蘊只是拍了他一巴掌,見班上人齊,這才拍拍手宣布了一句:“兩個事兒,先聽好消息還是不那麼好的消息?”
底下同學紛紛抬頭,一齊開口:“不那麼好的!”
魏蘊便說:“你們下午的美術課沒了。”
“啊——”七中高一高二每周有節美術課音樂課,但是基本都會被各科老師占掉,他們口中的美術老師和音樂老師永遠在生病,此時便不禁哀嚎,“蘊姐,你又要考試啊?”
“不是我!”魏蘊真要被氣笑,跟著才解釋說,“改成心理咨詢課。”
七中學生壓力大,但是高壓環境無法改變,只能尋求疏解,學校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各班安排心理咨詢,這還是這學期第一次。
不過魏蘊這回想起什麼,便強調了一下:“你們這回不要在心理課上寫卷子了,聽到沒?上次差點把人家老師氣哭。”
心理老師也排解不了自己,所以這是醫者不自醫?
但大家不好亂說,只又問:“那好消息是什麼?”
“下周四五運動會。”魏蘊說完又點了孟文文的名字,“上午把各項目參賽人員名單統計出來,希望大家積極參與!”
誰料大家聽完這個,一個個愈發悲憤了:“這哪是什麼好消息!”
一班學生大多善于學習,但擅長運動的真就沒幾個,而且他們班女生比其他班多些,男生項目上就更不占優勢,去年運動會就是墊底,可以說運動會簡直是他們班一年一度的公開處刑。
“相當于放兩天假這還不好啊?”魏蘊簡直不能理解,“我又不要求你們拿什麼名次,重在參與嘛。”
說完也再不理這群崽子的哀怨,說了讓他們好好早讀便出了教室。
早自習下課之后,孟文文便拿著登記單開始在班里詢問大家誰有參賽意愿。
楚一帆倒是屬于積極分子,報了接力和三級跳。
但最終孟文文一上午問了一圈下來,還是有好些項目沒人報。
孟文文最終腳步一轉,走向了窗邊最后一排。
“小神仙?”
可孟文文剛出口,就聽裴翊十分禮貌地問:“可以不報嗎?”
孟文文頓時面有難色,主要是真找不著人了,她剛想勸勸,說讓裴翊要不報個立定跳遠。
結果裴翊不知怎的忽然又想通了,開口問:“五千米有人嗎?”
孟文文一愣,下意識回:“沒。”
五千米這種東西大家都避之不及,基本都是最后抽簽抽一個倒霉蛋,怎麼可能有人主動當冤種。
然后裴翊就開口了:“那幫我報個五千吧。”
“臥槽。”孟文文實在沒忍住,瞬間目溢感動,“救命恩人啊小神仙!”
楚一帆聽著也回頭震驚地看著裴翊:“你是不想不通?”
裴翊淡淡搖頭:“沒有,要參與一下的。”
他剛剛只是忽然想到,正常人還是得有點班級榮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