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間,他聽到快門的聲音,艱難撥清視線,是封肆舉著手機正在拍他。
陸璟深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想搶奪手機,封肆沒讓他如愿,隨手扔到了一旁地毯上。
陸璟深拼命撐起身去夠那只手機,被封肆按回沙發里,他劇烈掙扎,如同失了理智,眼角甚至滑下了淚。
“你哭了?”封肆的眼里有一瞬間的驚訝,似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
陸璟深氣得渾身發抖:“照片,刪了。”
“我沒有拍,”封肆按住他的手,試圖讓他冷靜,“剛逗你的,沒有拍。”
封肆撿回手機,打開了相冊給陸璟深看,他剛才開的其實是前置攝像頭,拍下的是自己的臉。
陸璟深雙目通紅,瞪著那張照片,半天沒有反應。
封肆往后劃了一下,下一張是他們下午時拍的合照,證明他沒有騙陸璟深。
“真沒拍。”
陸璟深閉起眼,脫力一般倒進了沙發里。
封肆皺了皺眉,重新俯身向他。
陸璟深撇開臉,封肆的手指輕擦過他眼角:“下次不會再開這種玩笑了,抱歉。”
等了片刻,再一聲嘆:“你休息吧,我不煩著你了。”
關門聲響起,陸璟深慢慢睜開眼。
封肆已經幫他擦干凈了身下狼藉,他坐起身,拿起那件濕漉的不成樣子、讓他萬分難堪的東西,用力扔進了垃圾桶里。
第20章 欺負
早八點,封肆上樓來敲陸璟深的房門,沒有反應。
他撥出電話,那邊響了好幾聲才接,陸璟深的嗓音沙啞且鼻音濃重,問他做什麼。
“你還沒起?”封肆瞥一眼腕表,確定自己沒弄錯時間,“鼻音怎麼這麼重?生病了?來開門。
”
等了五六分鐘,房門才從里面拉開了一小道,露出背后陸璟深精神懨懨的臉。
他眉頭緊蹙,身上穿的仍是睡衣,臉上有不正常的潮紅:“有事嗎?”
封肆撐著房門,手伸過去探了一下他額頭,果然發燒了。
“假期才開始就病倒了,你怎麼這麼可憐啊?”
嘴上說著挖苦人的話,封肆沒給陸璟深關門的機會,強硬推著他進門回臥室。
“你走吧,”陸璟深不耐道,“我睡一覺就行了,你去玩你的。”
“不玩了,”封肆把人按回床上,“你繼續睡覺,我就在這里看著你。”
“不需要……”
陸璟深還要拒絕,封肆在床邊坐下,彎腰的動作硬生生地打斷了他沒說完的話。
封肆的臉靠近過來,幾乎貼到了陸璟深面前,盯著他的眼睛:“臉都燒紅了還逞強呢,我不管你你打算一個人在這里自生自滅?”
陸璟深不太想理他,側過頭去。
封肆抬手碰了碰他滾燙的臉,嘆了口氣。
行程排滿熬夜工作這麼多天驟然放松,昨晚大概還冷到了,加上情緒大起大落,病倒了實在不奇怪。
細算起來,他自己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這里還是太冷了,你不適應也正常,明天要是燒退了,我們直接去法國吧?”
封肆的提議,陸璟深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閉起眼很快又睡了過去。
封肆就這麼看著他,在床邊安靜坐了片刻后,起身離開。
陸璟深再醒來已臨近中午。
封肆靠坐在床邊地毯上看手機,察覺到身后動靜回頭看向他,陸璟深還有些迷糊,眼神迷茫,封肆被他的神態逗笑:“醒了?不認識我了?陸總還是這樣半醒不醒時的樣子討喜些。
”
讓人看了就想欺負,雖然欺負一個病人似乎挺沒道德的。
陸璟深逐漸醒神,封肆的手伸過來,電子體溫計貼到他額頭上:“三十七度五,好像沒剛才燒得厲害了。”
陸璟深撐起軟綿無力的身體,猶豫問他:“你一直在這里?”
“去了一趟超市,順便回房間拿了體溫計和藥來,”封肆把退燒藥倒出來,和溫開水一起遞到陸璟深手邊,“我猜你肯定沒準備這些,吃了吧。”
陸璟深神情有些恍惚,沒有伸手接。
封肆:“發什麼呆,難不成還要我喂你啊?”
被他揶揄目光盯著,陸璟深回神拿過藥,仰頭快速吞了。
封肆笑問他:“要吃飯嗎?我煮了點粥。”
見陸璟深不給反應,封肆站起身,彎腰輕拍了拍他的臉:“你怎麼又在發呆了?去洗漱吧。”
封肆走出臥室,陸璟深閉起眼,呆坐片刻,下床進去了浴室里。
洗完澡出來時,封肆剛把煮好的粥盛出鍋。
陸璟深這間房是套房,有個小廚房,鍋和餐具以及食材則是封肆先前去超市買的,清淡的蝦仁瘦肉粥擱上餐桌,封肆沖他示意:“過來。”
陸璟深的視線卻在沙發邊的那個垃圾桶上,封肆注意到他略飄忽的眼神,淡定道:“別看了,剛客房服務來做打掃,已經清理過了。”
陸璟深轉開眼,走去餐桌邊坐下。
封肆也隨手拉開旁邊的椅子,靠座椅里看著他吃東西:“昨晚又失眠到幾點?”
陸璟深的神色微微一頓:“沒有。”
他沒肯承認,昨夜他確實又輾轉反側了大半夜,想起面前這個人既生氣又難受,偏偏卻無法像對別人那樣與他徹底劃清界線。
封肆的存在就是他的一塊心病,讓他如鯁在喉,又無能為力。
最后睡著是三點還是四點,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一醒來就覺得渾身無力發燙,病倒被這個人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