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瀛道:“……或許吧。”
云氏死前最后說的,是要他護著他們兩個。
且她嘴里哼的那個曲子,他曾聽她給皇帝彈過。
但再說這些,已無意義。
溫瀛將人攬緊,沒有提醒凌祈宴,他如今竟也懂得了分辨情愛這回事了。
凌祈宴沒再說,閉起眼,最后丟出一句:“她的后事,我給她辦吧,總得找個地方葬了。”
第93章 不要報答
翌日清早。
皇帝依舊未醒,云氏畏罪自殺,靖王收到消息后,當下來找溫瀛質問。
“事情還沒審問清楚,她怎就上吊了?你是怎麼叫人盯著她的?”
面對靖王的怒氣,溫瀛不為所動,只有一句他亦不知。
“你不知道?”靖王聞言神色愈發難看,半點不信他說的,“人是你讓人押走的,一個晚上就沒了,白綾是哪里來的?你怎會不知?!”
凌祈宴替溫瀛解釋:“王爺,太子真的不知道這事,我們也是剛起來才聽到消息,云氏的宮殿里或許原本就藏著白綾,她既然敢毒害陛下,應當早知道會有今日,一早做了準備,只怕她壓根就不想活了。”
靖王并不理他,氣急敗壞地繼續質問溫瀛:“明知道她是個瘋子,你為何不叫人盯牢她?事情還未查清楚,她就這麼死了,這事過后要如何與陛下交代,如何與天下人交代?”
“反正,早晚是要死的,”溫瀛淡漠道,“皇叔覺得,還需要再查什麼?事情是她和虞昭媛一塊做的,她們都認罪了,還有何好查的?”
“你——!”
溫瀛越是這麼說,靖王心頭疑慮越甚,更是不信他,又被他這副無所謂的態度氣到了,還要再說什麼,有宮人匆匆來報,說是陛下醒了。
他們當即去了皇帝寢殿。
皇帝確實醒了,比起前幾日睜開眼也只會轉動眼珠,這會兒眼神里稍稍有了些清明之意,雖依舊說不出話來,至少能勉強發出些意味不明的聲音。
溫瀛走去御榻邊坐下,扶住皇帝抖抖索索伸過來的手,皇帝似是想說什麼,但說不清楚,靖王欲言又止,到底沒當下就將云氏和虞昭媛做的事情說出來,更刺激他老人家。
溫瀛嗓音低沉地安撫皇帝:“父皇病了,才剛醒來,可有覺著好一些?父皇要多歇息休養,兒臣和皇叔都在這陪著您。”
皇帝的喉嚨里發出“嗬嗬”聲響,手顫抖得更厲害,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靖王的眉心緊蹙,一句話沒說,待不多時皇帝又睡過去,沒有理溫瀛,轉身而去。
凌祈宴跟出去,叫住他:“王爺可是在生殿下的氣?”
靖王沒好氣:“你瞧瞧他那是什麼態度?中毒病倒的那個是他父皇,他好似一點都不急,你覺得本王不該生他的氣?”
“王爺應當知道的,殿下那人就是那樣,無論心里想什麼,不善于表達,他并沒有壞心,而且殿下做錯了什麼呢?他只是之前粗心了一些,沒發現陛下被兩位娘娘下了毒,王爺不也沒發現麼?王爺怎能將事情都怪到殿下頭上?”
靖王面色鐵青,牙縫里擠出聲音:“本王也希望,他只是沒發現那二人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凌祈宴鎮定道:“自然是的。”
不等靖王再說,他又問:“陛下才剛有些好轉,王爺不留這里守著陛下嗎?”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靖王,他的神色中多了些顯見的遲疑,最后丟下句“本王一會兒過來”,拂袖而去。
凌祈宴回去寢殿,溫瀛已從內殿出來,站在窗邊,似在看外頭伸到窗口來的花枝。
凌祈宴走過去,輕推了推他胳膊:“你看什麼呢?”
溫瀛順手折下一朵,遞到他面前。
那花朵嬌艷鮮嫩,開得正昳麗燦爛。
凌祈宴挑眉:“送我的?”
“拿著。”
凌祈宴接過去,在手中轉了轉,細細端詳一陣,勾起唇角:“窮秀才,你怎突然有了這份閑情逸致,還送花給我呢?”
“好看,配你。”
凌祈宴沒忍住笑,面無表情地說情話,放在這位棺材臉太子殿**上,竟半分不違和,當真是稀奇。
說笑一陣,凌祈宴沖靖王離開的方向努了努嘴,說起正事:“淑妃就這麼沒了,靖王好似更懷疑你了,他或許覺得這個別宮里的都是你的人,我瞧著他約莫想做些什麼。”
“隨他。”溫瀛冷淡道。
“若是靖王他就是不肯從你,你打算怎麼辦?好歹你是他帶回來的,你總不會打算對他也下手吧?太后那頭要怎麼交代?”
溫瀛輕瞇起眼,慢慢道:“按著大成朝祖制,新皇登基后,眾兄弟就該去地方上就藩,皇叔是因得了陛下看重,先是鎮守邊境,如今又領了京北大營的兵馬,勞累辛苦了這些年,也該享享清福了,他的膝蓋早年受過傷,時有隱痛,不如早些退下來,尋處富足之地,做個安逸閑王,頤養天年。”
凌祈宴倚在窗邊,一陣笑:“原來殿下是這麼打算的,殿下,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
溫瀛睨向他。
“忘恩負義,不是個東西。”
他的眼中盈滿笑意,溫瀛不以為意,淡淡點頭:“嗯。”
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他向來不在意別人怎麼評判他。
凌祈宴卻道:“不過沒關系,誰罵你讓他們罵便是,我站你這邊,要做皇帝的,不狠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