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祈宴心里終于舒坦了,趴在他肩膀上一陣悶笑:“窮秀才,你這話真動聽,我可愛聽。”
翌日,溫瀛再召官員議事,就讓凌祈宴在旁待著,直接給了他一個東宮屬官的名頭,讓他可以名正言順值宿東宮,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沒再給這些官員找自己麻煩的機會,溫瀛先給他們出了個難題,出人意料地提出,要求戶部削減各項開支用度,用以增加軍費。
眾人嘩然。
皇帝臨走時,吩咐溫瀛小事與內閣商議,要緊的事情去報給他,但誰都沒想到,皇帝這才走了月余,這位先前在朝堂上話都很少說的新任皇太子,忽然就變了臉,擅作主張,竟開口就說要增加軍費,這等事情,沒經過皇帝首肯,誰敢拍板決定?
“殿下,這萬萬使不得啊,軍費歷來都有定數,豈能隨意增加,且其它各項開支用度,本就已是捉襟見肘,哪還能再削減……”
戶部尚書一百個不樂意,張嘴就反對。
眾內閣輔臣,除了那位準太子妃的叔父沒吭聲,余的紛紛跳出來附和、唱反調。
溫瀛的態度卻十分強硬,無論他們怎麼說,俱充耳不聞:“這事戶部先盡快整理出一個章程再來報,那些瑣碎冗雜的出項都盡量減去,孤看過戶部的賬目,每歲用在祭祀慶典上的花銷委實多了些,能削減的盡量削減吧。”
他這是完全商量的余地都不給,態度堅決、一意孤行。
當日回去后,戶部尚書便開始稱病,不肯再來東宮見太子。
派去尚書府傳召的太監回來稟報,說那位尚書大人病得下不了床,實在沒法進宮,怕過了病氣給殿下,還望殿下恕罪,待他病好了再來與殿下請罪。
凌祈宴聽罷十分好笑:“這老匹夫還挺奸猾,為了拖延敷衍,竟連裝病這招都使出來了,殿下打算如何辦?”
溫瀛淡道:“戶部并非只有他一個人,他不行,換個人來做便是。”
為表東宮體恤下臣之心,溫瀛特地派出兩位宮中御醫去尚書府,一番診斷后,那二位御醫直言,尚書大人需要將養個半年,切不可過于勞累,否則留下病根子只怕要折壽,溫瀛聽聞立刻準了,讓老尚書好生在家中休養,不必操心公務,戶部諸事由左侍郎全權代掌。
且不提那位尚書如何氣得吐血,從沒病變成了真病,幾位內閣輔臣沒等到溫瀛低頭,見他如此剛愎自用,再次相約來了東宮,想要一起向他施壓。
首輔聲淚俱下,說著窮兵黷武要不得、打下巴林頓是僥幸、不能因此就過于看重武功的話,總而言之就是咬死了,別想問戶部多要一個銅板的軍費。
凌祈宴原本坐一旁榻上喝茶,聽到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出言打斷他:“方首輔這話就不對了吧,什麼叫得上天庇護,僥幸才能攻下巴林頓?攻下巴林頓分明是太子殿下的本事,怎麼被你一說,盡成了老天爺的功勞?”
不等對方辯駁,他又道:“還有,要說起來,太子殿下打巴林頓,也沒問朝廷多要一分錢軍費,都是靠勒緊褲腰帶,一路打,一路洗劫搶殺那些巴林頓貴族,為此還被人詬病過于殘暴,怎的罵名殿下背了,功勞卻也被你三言兩語給抹了?”
他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在場的這些人。
面前這位皇太子殿下的兇殘煞神之名,不單是在西北,在朝廷中也流傳甚廣,之前那副與世無爭的低調態度分明就是裝的!陛下剛走,他就原形畢露了!
首輔漲紅了臉:“如今仗已經打完了,還需增加軍費做什麼?”
“仗是打完了,可偌大一個巴林頓,要讓他們徹底安分下來,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陛下已下旨在那邊開軍府,這筆銀子依舊走西北軍的軍費賬上出,顯然遠遠不夠,各位閣老在這上京城里吃香喝辣時,可曾想過那些在前線征戰的士兵,還有穿著破舊草鞋走雪路的?”
凌祈宴向來牙尖嘴利,絲毫不給這些人面子。
有人不忿叱他:“黃口小兒,休得胡言!”
凌祈宴冷冷瞥過去,看了一眼說話之人,沒有搭理,轉而與溫瀛提議:“殿下,既然幾位閣老覺著削減祀典用度不好,會惹怒神靈和祖宗,那不如就減官員俸祿吧,幾位閣老也好以身作則,要不然我說他們吃香喝辣,他們還說我胡言亂語呢。”
溫瀛沉聲道:“也可,孤是太子,孤也愿做表率,俸祿減半。”
眾人微微變了臉色,若是減少別的用度,他們大可大義凜然地反對,但官員俸祿關系他們自身利益,若說不肯,好似顯得他們貪婪,更別說太子已經說了他的俸祿也減半。
一時間,幾人心下惴惴,生出動搖來。
那位首輔卻忽然跪地,摘下管帽匍匐下身:“老臣年歲大了,諸病纏身,無力再為朝廷效力,還請殿下準許老臣告老還鄉。”
剛才罵凌祈宴“黃口小兒”的次輔跟著跪下,同樣道:“臣家中諸事繁雜,亦有心無力,還望殿下允臣同首輔大人一道辭官歸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