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絮絮叨叨地說完,凌祈宴低了頭,情緒似乎低落了些,默不作聲地吃起東西。
溫瀛又倒了杯酒給他,他捏起杯子,仰頭一口悶進嘴里。
喝罷凌祈宴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臉,聲音更低:“……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可除了你也沒別的人能說了,去了江南我會不會悶死啊?太后說她娘家那些侄孫能陪我玩,我跟他們有什麼好玩的,興許他們說的話我都聽不懂。”
“不想去就別去。”
溫瀛冷不丁蹦出這句,凌祈宴一愣,趕緊搖頭:“誰說我不想去了,留這京里做個死人更沒意思。”
溫瀛的眸色黯了黯,一瞬不瞬地望向他。
凌祈宴被他盯得不自在,想起那夜在廣縣的官邸里,這人說的話,臉燒得更紅,移開眼,含糊說道:“你也別犯犟了,你想做皇帝,就趕緊娶妻生子吧,東宮都有兩個皇孫,你連個媳婦都沒有,拿什麼去跟那個狗東西爭。”
這麼說著,凌祈宴莫名地有些別扭,想象一下日后溫瀛妻妾成群、兒女遍地的場景,……他突然不想再回來京中看看了。
說不得到那時,他自己依舊是天煞孤星一個呢,凌祈宴越想越酸,心下十分不是滋味。
“我不需要靠這些。”溫瀛的聲音冷硬,明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凌祈宴嘖了嘖,不說就不說唄,他也不想再說這個,沒意思。
一杯接著一杯的酒下肚,凌祈宴醉眼迷蒙地躺倒在榻上,嘴里嘟噥著還要繼續喝,又開始說胡話。
“窮秀才,狗蛋兒,你這乳名可真好玩,以后再不會有人這麼叫你了,最多也就我想起來時背地里喊你幾句,反正你也聽不到,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
“以后我若是生個兒子,我也給他起名叫狗蛋,賤名好養,他要是能跟你這樣出息就好了。”
“可你若是做了皇帝,我能給我兒子起你一樣的名字嗎?需不需要避諱啊?哈哈、哈……”
尚沒笑夠,迷迷糊糊中,察覺到溫瀛高大的身軀罩下來,凌祈宴心尖一顫,下意識地抬手擋住自己的臉,扭身避開。
“……我胡亂說的,你別生氣啦。”
溫瀛冷冷瞅著他:“你還想生兒子?”
“我為什麼不能生兒子?”凌祈宴氣道,“太后都說了,去了江南就讓舅公給我定門親事,說不得明年我就能有兒子了。”
憑什麼老和尚說他是天煞孤星,他就一定是天煞孤星,他不服,他肯定也能有個狗蛋!
溫瀛的手伸下去,用力捏了他一下,凌祈宴一聲急喘,瞬間臉漲得通紅:“你——!”
溫瀛淡定回視,凌祈宴一肚子罵人的話幾欲脫口而出,又硬生生憋回去。
溫瀛的唇瓣已貼至他耳邊,嗓音危險地問他:“毓王殿下明知道喝醉了會被人占便宜,還請我進殿里來喝酒,又是何意?”
“……我沒有,”凌祈宴閉起眼,不忿爭辯,“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喝酒,我沒別的意思,是你滿腦子污糟念頭。”
“你不許碰我,你上回弄得我腿根的皮肉都破了,痛了好幾日。”
“我明日就走了,你再不許碰我。”
溫瀛用力按下他的手,強迫他正眼看向自己,冷聲提醒:“欲拒還迎是那些以色侍人之人慣用的邀寵手段,不想做孌寵就別學這套。”
凌祈宴瞬間血氣上涌,紅了眼:“你不許羞辱我!我沒有,都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我只想喝酒而已,你滾!”
他伸腳去踹溫瀛,又被溫瀛用膝蓋壓住腿,動彈不得。
帶著酒氣的熱吻落下,凌祈宴扭著頭試圖避開,但避無可避,被咬住唇瓣,對方炙熱的唇舌抵上來。
掙扎不過,凌祈宴干脆放棄,閉起眼不去看他,隨便他親。
最后溫瀛啞聲在他耳邊問:“現在不反抗了?”
酒醒了大半的凌祈宴冷笑:“反抗有用嗎?反正這里是寧壽宮,你也不敢動真格的,明日一早我就走了,你又能把我如何?”
他只當被狗啃了,反正也不多這一回。
溫瀛的眼瞳輕縮,一根手指拂上他面頰,緩緩摩挲,眼里那種叫凌祈宴渾身不適的森然冷意又冒了出來,似生了氣,又似對凌祈宴這話全然不以為意。
沉默對峙片刻,凌祈宴再次別過臉:“你起來。”
溫瀛盯著身下人不動,腦子里有一個聲音在不斷提醒他,這人逃不掉的,不必急于一時。
半晌之后,他將凌祈宴放開,起身走出大殿,站在廊下看雨。
凌祈宴倚在榻上瞇起眼睛看他,總覺得他的背影過于寂寥了些。
他如今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王爺,渾身那股生人勿近的陰郁之氣卻好似比從前更甚。
當真是……
凌祈宴的心思轉了轉,下地走過去。
“你一直站這里做什麼?這雨下這麼大,有什麼好看的?”
溫瀛的目光轉過來,他的眼睫上似掛了雨珠,朦朧雨霧緩和了眼中神色,看著不再那麼寒意惑人,凌祈宴眨了眨眼:“你還不回去嗎?”
“下回我們什麼時候還能再見?”
溫瀛看著他問,眼里泛著凌祈宴看不懂的情緒。
凌祈宴下意識地移開眼:“我都說了,等你當了皇帝,我就回來看太后,……順便看你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