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瀛的神色淡淡,并不看他,安靜喂了一陣魚,才輕吐出聲:“毓王殿下的脾氣果真三年如一日。”
呵。
凌祈宴忍了又忍,怒意沸騰翻涌過后又逐漸平息下去,望著溫瀛波瀾不驚的冷峻面龐,心神忽地一動,遲疑問:“你那日,為何要親我?”
溫瀛的目光緩緩轉向他,沒出聲。
相對無言片刻,凌祈宴嗤了一聲:“你還真看上我了?”
溫瀛的眸色沉下。
凌祈宴:“……”
竟然是真的?
這家伙總不能以前還是窮秀才時,就打上他的主意了吧?那膽子也夠大的。
雖然他確實沒少被這人占便宜……
凌祈宴越想越不著邊,這幾年他偶爾用那些助興之物自己弄一弄,但都沒什麼意思,已經很久沒嘗過真正得趣的滋味了,他其實無數次后悔把這人趕走,畢竟比起那些死物,溫瀛這個大活人雖同樣沒什麼情趣,多少還是有些用的。
可如今人就在眼前,他們身份卻已然調換。
眼前的這個溫瀛,讓他本能覺得危險,這廝擺明了對他存著羞辱的心思,他不敢再去招惹,更說什麼都不能淪落到做人孌寵,只想尋著機會趕緊離得這個人越遠越好。
幸好,太后說,等入了二月,就派人送他去江南。
凌祈宴心里不得勁,低了頭,悶聲道:“你看上我什麼了?我也就長得好看一點,其他什麼都不會,你如今做了王爺,什麼樣的美人得不到,總跟我過不去做什麼。”
“……你還是氣我之前搶了你的身份,想用這樣的方式報復我羞辱我而已。”
“你就不能行行好,放過我麼,我以后滾遠了,再不會礙著你的眼了,你這人怎麼就這麼小心眼呢?”
說完這最后一句,察覺到對方高大的身軀罩下,凌祈宴下意識地往后避開,卻避無可避,轉瞬就被溫瀛欺近,壓靠到身后砌欄上。
溫瀛不出聲地盯著他,一手拂上他面頰,緩緩摩挲,復雜情緒俱都沉在眼底,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凌祈宴分外不適,轉開臉。
溫瀛靠近過去,親了親他耳垂,凌祈宴微睜大眼睛,看向他。
溫瀛依舊是那副無甚表情的冷臉,貼在他耳邊慢慢說道:“我那日說的話,毓王殿下是沒聽明白嗎?你逃不掉的,我也不會讓你逃。”
凌祈宴一愕,面色陡然變了,狠狠推開身前之人。
溫瀛站直身,紋絲不動,望向他的目光更沉。
凌祈宴冷笑:“太后親自派人送我去江南,你攔得住嗎?”
溫瀛沒接話,眼神卻似在說,他勢在必得。
凌祈宴心下莫名地一陣慌,面上依舊強撐著,鄙夷唾道:“我還當你是端方君子,原也和凌祈寓那個狗東西一類貨色,你和他才不愧是親兄弟,一樣骯臟齷齪!”
被罵了的溫瀛神色不動半分,又伸出手,幫他將鬢邊一縷被風吹亂的鬢發撥去耳后,仿佛被罵“骯臟齷齪”的那個人不是他。
他越是這樣,凌祈宴越是惱恨,好似對上溫瀛,他從來就占不到上風,從前就是如此,那時分明這小子只是個窮秀才,就敢蹬鼻子上臉,如今更是變本加厲,無論說什麼,最后被氣到的那個,必會是他。
心思轉了幾轉,凌祈宴忽又問道:“聽聞皇帝想幫你選妃?”
溫瀛搭在他鬢邊的手指微微一頓,淡道:“嗯。”
凌祈宴睨著他:“外頭那些克妻的風言風語,難不成是你自己放出去的?”
溫瀛平靜收回手。
凌祈宴嘖嘖:“竟是真的?你瘋了吧?為何要編排這種流言壞自己名聲?”
溫瀛冷冷看著他。
凌祈宴目露遲疑:“……你也對那些姑娘硬不起來?”
溫瀛面無表情地轉開眼。
看到這熟悉的棺材臉,凌祈宴便當自己是猜對了,不由幸災樂禍:“你何必這麼實誠?皇帝想補償你,必會給你選個家世頂好的妻子,既然想要爭那個位置,有妻族助力不好嗎?先把人娶回來就是,她難不成還敢去外頭亂說你那些隱疾?”
“我為何要娶?”溫瀛出聲,壓著慍怒。
“為何不娶?”凌祈宴一臉莫名,“你這麼本事,又長得好,那些世家貴女不定多少排著隊想嫁給你,你倒好,偏叫人去外頭污自己名聲,你腦袋壞了吧。”
“你覺著我是香餑餑嗎?你真以為那些高門世家愿意將女兒嫁給我?”
凌祈宴還要說,抬眸對上溫瀛眼中無端冒出的怒意,頓時啞然。
倒也是,溫瀛就是太本事了,才更叫人不敢與他走太近,即便他圣寵再盛,皇帝也并未說要廢太子,太子的地位依舊穩固,他這個文武全才的皇長子只會叫人覺得扎眼,無論溫瀛是否真有野心,一旦太子登基,他十有八九不會有好下場。
那些高門大戶都是人精,輕易又豈會愿意沾惹這些,他們已經夠富貴了,并不需要靠賭這個去圖雞犬升天,自然是兩頭不沾,不被迫站隊最好。
溫瀛這麼做,也并非全無好處,至少皇帝肯定不會懷疑,是他自己放這種流言毀自己名聲,一準要把賬算到凌祈寓頭上,哪怕沒有證據,心里也必會存下芥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