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祈宴聽話點頭:“祖母叮囑的,我都會記著的。”
興慶宮。
朝會之后,眾朝臣走出殿外,一個個都恍若做夢一般,雖皇帝新認了個兒子的事情早已傳遍整個上京城,但今日正式下詔后,依舊叫許多人沒有實感。
再一想到這位新殿下從前還考中過上京解元,后又投軍親手手刃了刺列部汗王,無不遺憾,陛下另外那十幾個兒子,包括皇太子,加一塊都比不上這一個本事,他怎就沒早幾年被陛下認回來呢。
那番什麼雙生子、高僧批卦的說辭壓根沒人信,哪有一個回來另一個就暴斃這麼湊巧的事情,這段時日京里已私下流傳開這貍貓換太子的故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只沒人敢拿到臺面上說而已。
大殿里,皇帝看著及了冠越發出類拔萃的兒子,同樣有一肚子的遺憾。
上回的事情后,他對凌祈寓那小子是越發的失望,他實在沒想到,對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那小子都能生出不倫的心思來,他的太子怎麼就長歪成了這樣,再看到那小子被凌祈宴弄得快破相的臉,愈是沒好氣,這段時日一直將之禁足在東宮里,不許出來。
可僅僅是這種事情,他也不能就這麼廢了太子,這檔子丑事,他壓根沒臉往外說。
壓下心頭那些對凌祈寓的不滿,皇帝用力拍了拍溫瀛的肩膀:“從今日起,你跟著入朝堂聽政吧,你如今已有了王爵,年歲也不小了,朕要好好想一想,給你挑門好的親事,早日成家,待大婚之后,再從宮里搬出去開府。
”
皇帝說著又不十分不是滋味,他的其他那些兒子,年滿十六的幾個都已成婚,東宮里頭連孩子都有兩個了,這最有本事的長子,流落在外這麼多年,卻至今孑然一身,他必得給他這個兒子挑門頂頂好的婚事補償他。
溫瀛沒有多說,與之謝恩。
從興慶宮出來,他又去了鳳儀宮。
這半個月他每日都會去鳳儀宮一趟,與沈氏請安,沈氏也被禁足著,對他一直不咸不淡的,想來是他將鳳儀宮派去的人冷落不用,卻更看重太后給的人,叫沈氏生了氣,不愿搭理他。
本也是個半路撿回來的兒子,哪里來的什麼母子情分,若不能向著自己,這樣的兒子,在沈氏眼里,便是不存在的。
明知沈氏在氣惱什麼,溫瀛卻不與她解釋,每日規規矩矩地將該做的做完,叫人挑不出錯就夠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在鳳儀宮多待,請完安溫瀛便告退出去。
凌祈寧跟出來,叫住他,猶猶豫豫地問:“大哥,原來的大哥是不是沒有死?我昨日去寧壽宮請安時,好似看到他了,但祖母不肯說,你之前說他不會死的,你知道嗎?”
溫瀛的目光沉了沉,回答他:“你知道也當做不知道吧,以后都別再問了。”
小孩愣神一瞬,明白過來,點頭道:“好。”
見溫瀛要走,又有些別扭地問他:“大哥,你從前答應過我,教我玩馬球的,現在還算數嗎?我這幾年有跟人學,可我覺著,他們肯定沒大哥你厲害。”
那都還是當年的事情了,溫瀛溫聲應道:“算數,等天氣暖和了,你來永安宮找我。
”
小孩歡呼一聲,眉開眼笑,與他道謝。
傍晚。
溫瀛到寧壽宮,與太后請安。
太后又賜了一堆好東西給他,說是給他的生辰禮,溫瀛謝恩過后盡都收下。
太后看著他這個越發內斂沉穩了的大孫子,倍感欣慰:“祈宵這名字挺好,聽聞是你五皇叔幫你選的,以后你就叫這名字吧,……祈宴他,日后會改姓溫,是他自個主動提的,他的戶籍文書我已讓人去幫他辦了,你養父若是泉下有知,想必能放心了。”
溫瀛眸色微動,問太后:“祖母,我能否去見見他?”
太后露出猶豫之色,那日凌祈宴在朝暉殿說過的話,還歷歷在耳,這些日子她老人家只下意識地沒去想而已。
“……你和祈宴,你們當真是那種關系?”到底沒忍住,太后看著溫瀛問出口來。
溫瀛淡然點頭:“是真的。”
太后一時不知當說什麼好,半日,只得嘆息道:“都是年少無知,鬧著玩的,待日后你大婚娶了王妃,他也娶妻生子了,這事便再不要提起了,都忘了吧。”
溫瀛斂眸,沒再接話。
偏殿里,凌祈宴正在用晚膳,聽到腳步聲,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又繼續吃東西,還叫人給自己上了酒。
溫瀛在桌邊坐下,立刻有人給他上來碗碟,他拎起凌祈宴手邊酒壺,給自己斟滿一杯。
凌祈宴嫌棄道:“你來了寧壽宮,怎不陪太后用晚膳,我特地將機會讓給你。”
溫瀛將酒倒進嘴里,盯著他的眼睛,問:“為何不聽太后的,要選擇姓溫?”
凌祈宴輕哼:“我本來就該姓溫,做太后家的人固然好,可我怎麼好意思。”
“你會不好意思?”
聽著溫瀛面無表情說擠兌自己的話,凌祈宴瞬間沉了臉,不想再理他,搶回酒壺,繼續倒酒喝。
他當然會不好意思,太后已經對他夠好了,他臉皮再厚,再沒心肝,都不能再占這個便宜,給太后娘家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