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祈宴扯開嘴角冷笑:“母后這話可說錯了,溫瀛他是冀州的小三元案首,是國子監學官人人稱頌的狀元之才,最正經不過,倒是您那好侄兒,在外流連秦樓楚館,染上了臟病被國子監除名,放蕩不堪的到底是誰?我看沈家的臉面,才當真被我那位好表哥給丟干凈了吧。”
“你給本宮閉嘴!”沈氏怒極,一步上前去,一巴掌抽在凌祈宴的臉上,尖利的指甲套在他皙白的面頰上刮出兩道血痕。
凌祈宴被打懵一瞬,回神后一聲哂笑,看向沈氏里的雙眼里滿是輕蔑嘲弄。
沈氏被他這副神情激得愈是火冒三丈,揚起手還要打第二巴掌,落下時被凌祈宴用力扣住手腕,往后一推。
沈氏猝不及防,踉蹌后退兩步,若非有身后嬤嬤宮女扶住,就要跌坐地下去。
站穩之后,沈氏已氣得渾身打顫、怒不可遏,浸染著怒恨的面龐幾近猙獰扭曲:“好啊、好!你還敢對本宮動手了,本宮今日非打死你不可!就當本宮從未生過你這個畜生!!來人!給本宮拿鞭子來!”
躲在門外偷聽的六皇子凌祈寧聞言嚇了一跳,咬咬牙,轉身就往寧壽宮的方向跑。
鳳儀宮的大太監將他們平日里抽打犯事宮人的鞭子捧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勸沈氏:“娘娘,殿下身子弱,使不得啊……”
凌祈宴用力握緊拳,緊咬住牙根。
沈氏親手拿起鞭子,咬牙切齒:“都給本宮閉嘴!誰都不許給這畜生求情!今日本宮非打死這畜生不可!”
凌祈寧以最快速度跑去寧壽宮,顧不上禮數,滿頭大汗沖進去,進門就喊:“祖母快去救救大哥!母后要對大哥動刑了!”
太后正閉目養神,聞言皺著眉睜開眼:“寧兒你說什麼?”
凌祈寧一抹腦門上的汗,焦急道:“祖母您趕緊去勸勸母后吧,她要鞭打大哥了!”
太后當下沉了臉:“豈有此理!她是瘋了不成!”
鳳儀宮里,沈氏揚起鞭子,朝著凌祈宴的背上狠狠抽過去,凌祈宴反應極快地彎腰就地一滾,依舊被鞭風帶到,背后立時升起一陣火辣辣的痛意。
沈氏尤不解恨,一想到這小子從出生起就克自己,一心向著那個老太婆,現在竟還敢對自己這個母后動手了,她就恨出血來,還要抽第二鞭,太后已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中踏進門來,厲聲下令:“去奪了她手中鞭子!”
一身材粗壯的寧壽宮嬤嬤上前去,將鞭子奪走,沈氏紅著眼睛抬頭,狠狠瞪向太后,太后吩咐身側太監去將凌祈宴扶起來,冷聲問:“宴兒好歹是你親兒子,你還真想打死他不成?”
沈氏不忿道:“母后既然知道他是我親生兒子!他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我還沒有權力管教他嗎?!”
太后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宴兒被你傳進宮,我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特地晚了片刻派人過來,就是給你機會管教他,原以為你會好生與他說道理,沒想到你所謂的管教,就是拿著抽下人的鞭子想要抽死他,我今日若是再來晚些,是不是就只能來給我孫子收尸了?!”
不等沈氏爭辯,太后又氣罵道:“你還知曉宴兒也是你親生兒子?可你這心思也未免偏過頭了,你偏心寓兒、寧兒就算了,如今還要為了你娘家侄子來打宴兒,你這樣的皇后,連一個母親都做不好,談何母儀天下!”
沈氏瞬間淚如雨下,身子搖搖欲墜,太后這話,已說得十分重了,甚至在質疑她不堪母儀天下、不配做皇后,她一肚子委屈和不平,卻不能頂撞太后。
跟著進來的凌祈寧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太后的袖子,央求她:“祖母,母后她不是故意的……”
凌祈宴被人扶坐到一旁,低著頭,一言不發。
大殿里的氣氛一時有些僵持,直到外頭響起太監的通傳聲,皇帝和太子來了。
凌祈寓跟在皇帝身側進門,目光掃過緊捏著帕子滿眼不平不忿的沈氏,落在垂著眼看不清楚神情的凌祈宴身上,微微一頓。
皇帝與太后問了安,訕然解釋,他與太子在前朝召見官員議事,聽到凌祈寧派去的人傳話,才過來看看:“母后,您何必大動肝火,還特地大老遠來了這鳳儀宮……”
太后氣憤打斷他:“我不親自過來,宴兒就要被你的好皇后打死了!”
“皇后她也是教子心切……”
“教子心切就能用打罵下人的方式對待宴兒?!她到底把宴兒當什麼了?!”
“祖母息怒,”凌祈寓低聲插話,“母后想必是怒急攻心,欠了考慮,昨日的事情,孫兒也在場,是表哥他們不對在先,說了些難聽的話詆毀污蔑大哥,但大哥的反應確實過激了些,將表哥踹得吐血昏迷,還割了淮南伯兒子的舌頭,兩府夫人一大早進宮來與母后哭訴,母后若不責罰大哥,不好與他們交代,事情傳出去,也于大哥名聲有礙。”
“我不管這些,”太后惱道,“我只知道宴兒才是我孫子,衛國公府、淮南伯府的小子咎由自取,你們要補償安撫他們是你們的事,動我孫子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