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祈宴有一點漫不經心:“其他人都說了什麼?”
那府丞神色凝重道:“都說不知情。”
“本王也不知情,他是來了本王莊子里,后頭一直沒瞧見人影,本王還以為他家里有事,招呼都不打先走了。”
“還望殿下允許下官等詢問莊中其他人,再去那日劉郎君在莊中的住處調查。”
“可以,但得當著本王的面,本王也想聽聽有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凌祈宴難得沒為難人。
莊中所有下人都被叫了過來,挨個接受盤問,大多數人都一問三不知,沒見過劉慶喜、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沒看到可疑之人。
輪到溫瀛,因他是國子監的學生,問話的衙役對他十分客氣,溫瀛面色沉定,問什麼答什麼,同樣說只那日在飲宴上看到過劉慶喜,后頭他陪殿下回屋,就再不知道了。
問話之人未對他起疑,點點頭又去問下一個。
人群中有婢女哆哆嗦嗦地軟倒在地,哭喊道:“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那日只是跟他在林子里親熱了一回就走了,后頭的事情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溫瀛看過去,是那晚與劉慶喜在山林中野合的婢女,被人盤問幾句就神色慌張地泄了底,哭著喊冤,試圖往凌祈宴身前爬:“殿下救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劉郎君被人殺了!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凌祈宴冷著臉將人踢開,那府丞問凌祈宴:“殿下,下官等可否將這婢女帶回去審問?”
“可以,但凡事得講究證據,她畢竟是本王府上之人,你們可別為了交差,搞屈打成招那一套。
”凌祈宴沒好氣地提醒。
“那是自然。”對方喏喏應下。
又過了半個時辰,凌祈宴用完晚膳,一眾衙役搜查完劉慶喜那日的住處,和那婢女說的后山林子,回來稟報,說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這兩日一直在下雨,后山上即便留了什麼痕跡,也找不著了。
不過那后山崖下的深湖,確實連著護城河,或許劉慶喜是從那里掉下,尸身被沖到護城河下游,再被人發現。
一眾官差只得撤了。
待人離開,凌祈宴放下碗筷,回去里間,溫瀛自覺跟上來。
凌祈宴的神色沉下,吩咐江林帶著屋中下人都出去。
房門闔上,凌祈宴冷聲示意溫瀛:“跪下。”
溫瀛痛快跪下地。
“你可知,若是方才本王與他們說,那日夜里你離開本王這正院,單獨出去了將近一個時辰,現下你也成了他們懷疑的對象?”凌祈宴一邊說,一邊打量溫瀛的神情。
溫瀛低了頭不答話。
凌祈宴踹他一腳:“說話,劉慶喜的死跟你有無關系?你那夜到底做什麼去了?”
僵持片刻,溫瀛抬眼,平靜望向凌祈宴:“沒有證據,除非屈打成招,學生不會認的。”
他是國子監的學生,若無證據,刑部與上京府衙絕不可能對他屈打成招,所以他半點不怵。
凌祈宴聞言氣不打一處來:“所以當真是你做的?你好大的膽子!”
他氣急敗壞地站起身,來回踱了兩步,越想越惱,又踹了溫瀛一腳:“給本王一個理由!”
溫瀛咬緊牙根,不吭聲。
凌祈宴氣道:“你非要本王叫人去將那些官差叫回來,才肯說實話是嗎?”
見溫瀛依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冷硬模樣,凌祈宴將更多未出口的罵人話生生咽回,壓著怒氣勉強放緩聲音:“你給本王老實都交代了,本王自會保住你,你既投了本王,就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然會護著你。
”
沉默半晌,溫瀛終于啞著嗓子開口:“是學生做的。”
“原因呢?”
“學生的一個同鄉,叫趙熙的,也在國子監念書,學生曾與殿下說過,學生的爹去世后,學生靠著一位老先生資助才能繼續念書考試,那位老先生還是學生的啟蒙之師,趙熙是老師唯一的孫子,上京之前,學生答應過老師,幫他照顧趙熙。”
凌祈宴聽得不耐煩:“這跟劉慶喜的死有什麼關系?”
溫瀛閉了閉眼,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怒氣:“劉慶喜帶著趙熙去結識權貴,趙熙被衛國公世子和他的一眾跟班強了,事后又被劉慶喜帶人扔進湖里,溺斃而亡。”
凌祈宴愕然:“……你早知道這些?”
“學生只知道趙熙先前通過劉慶喜結識了某位世家子,他的死跟那人脫不了干系,那夜學生回去住處更衣,偶然看到劉慶喜和那婢女進林中偷情,跟了上去,待那婢女走后,劫持了劉慶喜,逼問他趙熙的死因,他照實說了。”
“所以你就將他扔水里去了?”凌祈宴冷笑,“你可當真本事,本王都看走眼了,還當你是弱不禁風的書生,沒曾想你連殺人都敢!你就為了報你老師所謂恩情,冒這麼大的險將人殺了,你當真不怕事情敗露,你自己也要死無葬身之地?!”
溫瀛冷靜反問他:“事情敗露了麼?”
凌祈宴一噎。
確實,那些官差壓根沒懷疑到這小子身上,哪怕被他們知道這小子那夜獨自離開過大半個時辰,他也大可以狡辯自己只是回去如廁沐浴,耽誤了,僅憑這一點,根本定不了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