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祈宴拒絕得毫不猶豫。
凌祈寓嘴角的笑僵了一瞬。
凌祈宴努了努嘴,示意他讓開:“你也擋著我看馬球賽了,一個個的都什麼毛病。”
他就是不想搭理凌祈寓,哪怕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這位太子殿下卻是他最厭煩之人。
他倆年紀只差了兩歲不到,從小就被所有人拿來對比,除了太后,每一個人都說凌祈寓比他聰明、聽話、懂事、上進,他的父皇母后不喜他,但把凌祈寓當心肝眼珠子疼愛,太子被凌祈寓當了,他認了,他本也對那個位置沒興趣,但凌祈寓這小子不該一而再地招惹他。
從小到大,他都數不清有多少回,這個惡魔人前一副好兄弟模樣,人后耍各種陰招陷害自己,自己忍無可忍跟他打架,到了母后跟前,被罰的那個一定是自己,從無例外。
他不是逆來順受之人,十二歲那年有一回被凌祈寓的惡行氣狠了,將他腦袋摁到水里,差點淹死他,后頭被母后毒打一頓,在冰天雪地里罰跪一整日,高熱不退,若非太后派人來將他抱走,他只怕已進了閻王殿。
那之后,凌祈寓做了太子,他被封毓王趕出宮,且母后還給父皇吹枕邊風,要將他趕去封地自生自滅,被太后攔下。自那以后逢年過節他進宮,只去寧壽宮住,再沒踏足過他母后寢宮半步。
倒是這兩年,凌祈寓這小子忽然轉了性,不再故意針對刁難他,反而人前人后地各種親近討好他,臉上時時掛著那種春風和煦的假笑,巴巴湊上來與他套近乎,他不知道這小子想做什麼,總歸不搭理他就對了。
凌祈寓看著他,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陰狠,面上依舊是笑著的:“大哥這麼喜歡看馬球賽嗎?我記著大哥自己玩這個也挺厲害的吧?可有想過親自下去比一場?又或者,叫你身邊這位小郎君替你去賽一場?”
凌祈宴分外不爽,他想下場就下場,用得著別人來攆?
凌祈寓這張笑吟吟的臉,他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尤其那雙眼睛,如淬了毒一般。
凌祈寓也是鳳眼,和大部分凌家人一樣,但他小小年紀眼中就滿是算計,叫人分外不適,且長相只能算平整,實在不值得凌祈宴多瞧一眼。
凌祈宴忽然想到,同樣是鳳眼,溫瀛的眼睛卻漂亮得過分,內勾外翹,既凌厲又惑人,也不知怎麼長的。
不像他自己,一雙桃花眼,好看是好看,但生得既不像他父皇,也不像沈氏,難怪不討他們喜歡。
凌祈寓還賴這里不走,凌祈宴失了耐心,冷道:“先頭衛國公世子被本王叫人‘請’走了,太子殿下難不成也想等著本王叫人來‘請’,你才肯讓開道?本王倒是無所謂,只要太子殿下不嫌丟人。”
凌祈寓徹底冷了臉,神情晦暗地望著他,凌祈宴不為所動,側目看向溫瀛,眼神示意他繼續給自己斟酒。
片刻后,凌祈寓轉身拂袖而去。
“殿下,太子殿下生氣了。”溫瀛低聲道。
凌祈宴揚眉:“他生氣與本王何干?又與你何干?”
“殿下若是覺得無礙,自然無礙。”
溫瀛沒再說什麼,他不過是隨口提醒凌祈宴一句罷了,凌祈寓不樂意聽,那就算了。
凌祈宴眼瞳一縮,笑著湊近溫瀛,捏住他下巴:“你這是擔心本王了?”
溫瀛坦然看向他:“殿下是學生的靠山,殿下若是惹了麻煩,學生也不會好過。”
凌祈宴不以為意:“他不過就是太子,沒登基之前還沒本事找本王的麻煩,至于你,當真是個不會說話的,怎就不知道說兩句好聽的,叫本王高興高興?”
溫瀛的視線下移,落在凌祈宴白皙纖細的手腕上,頓住,淡聲提醒:“殿下,很多人在看。”
凌祈宴的指腹又在他下巴上摩挲一陣,這才不緊不慢、意猶未盡地松了手:“本王還以為你什麼都不在意呢。”
“會壞了殿下的名聲。”
凌祈宴笑了笑:“本王能有什麼好名聲?”
溫瀛未再接話,繼續給他倒酒。
場下剛賽完一場,長公主身邊的太監過來,說是下一場的彩頭是長公主珍藏的那尊紅瑪瑙寶馬,問凌祈宴有沒有興趣下場,或是叫帶來人的下去試一試。
凌祈宴不由皺眉,先前他晃眼瞧見凌祈寓那小子湊在長公主身邊,笑嘻嘻地跟她說了什麼,說不得就是他攛掇長公主,派人來叫自己下場。
他可以不給凌祈寓面子,但不能不給長公主這個姑母面子。
那尊紅瑪瑙寶馬凌祈宴以前在長公主府見過,由一整塊頂級紅瑪瑙雕成,晶瑩剔透,泛著潤澤的光,十分漂亮,據說是先帝當年賜下的,沒想到長公主這麼大方,拿出來給他們這些小孩子鬧著玩。
不過轉念一想,凌祈宴又明白過來,惜華郡主到了要出閣的年紀,長公主今日辦這馬球會,將京中適齡未婚的世家子幾乎都請了來,大概是為了給郡主選婿,自然要大方些。
如此凌祈宴就更不可能下場了,場上都是對郡主有意的世家子,特地表現給長公主和郡主看的,他去湊什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