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張臉,生來就攝魂奪魄、勾人心弦,但偏偏,他又是世人皆不敢褻瀆的天潢貴胄。
被溫瀛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愈加不痛快,凌祈宴輕蹙起眉,沒再搭理他,丟下句“你們各自玩去”,枕著貴妃榻,重新閉起眼。
那一幫子紈绔將另幾個學生拉走,去了外頭玩樂,只留下溫瀛一個,依舊跪在亭中,沒人敢叫他起來。
張淵壓低聲音,笑嘻嘻地問凌祈宴:“殿下,這人您可看中了?叫他伺候您吧?”
半日,凌祈宴才閉著眼,淡淡“嗯”了一聲。
溫瀛依舊面無表情跪在地上,張淵瞪他一眼,教訓他道:“殿下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好生伺候著殿下,若是惹了殿下不快,仔細你的腦袋。”
凌祈宴不耐煩地揮手,示意張淵:“你也滾。”
張淵諂媚笑著,退出了涼亭。
一眾婢女太監依舊圍著凌祈宴,撫琴唱曲、端茶遞水,殷勤周到。
溫瀛跪在地上足足兩刻鐘,所有人都對他視而不見,
凌祈宴終于又睜開眼,覷向他,食指勾了勾:“你過來。”
溫瀛想爬起身,被身側一太監踢了一腳,又跪回去,只能這樣跪著往前,挪到凌祈宴面前。
凌祈宴的手指捏起他下巴,讓之抬起臉來,近距離地仔細看他的長相。
溫瀛的面龐光滑,手感十分之好,凌祈宴的指腹摩挲著他下頜,眼瞳微縮。
湊近了看,這張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瑕疵,雖然這雙布著冷鷙的鳳眼叫他不喜,這人的樣貌,又確實合他胃口。
“知道自己跟著來這里,是做什麼的麼?”凌祈宴懶洋洋地問。
溫瀛的神色不變,聲音低冷:“殿下當真看上了學生?”
凌祈宴挑眉:“你來這里,求的不就是這個,本王看上你,難道不比其他那些個人看上你,更合你意?”
溫瀛的眸光微黯:“若學生不從,殿下意欲何為?強迫學生,還是殺了學生?”
凌祈宴嗤笑:“你是否以為,你身上背著個秀才功名,本王就不敢動你?”
“殿下這般身份的,別說是一個秀才,哪怕您看上個進士,甚至朝廷命官,一樣想動就動了。”
“你既知道,還在這與本王廢什麼話?”
僵持片刻,溫瀛眼中的陰翳斂去,服了軟:“學生愿陪殿下吟詩作畫、吹簫撫琴、煮茶賞花,殿下看重學生、提攜學生,他日學生必當肝腦涂地,以報殿下。”
凌祈宴聞言氣樂了:“說了半天,你打的主意是想做本王的門客?能陪本王吟詩作畫、吹簫撫琴、煮茶賞花的人多了,本王又為何非要提攜你?”
“您是說外頭那些人?”溫瀛不以為然,“不過都是些靠著祖宗蔭庇、安于享樂的無能平庸之輩,于殿下豈有一絲一毫的助力,他日學生不說高中狀元,自信少說能混個進士出身,若是殿下愿意提攜學生,學生自會回饋殿下。”
“你倒是第一個,敢當著本王的面貶低張淵他們的,”凌祈宴松了手,躺回椅子里,聲音淡了些,“本王要你有何用,世人皆知本王不過是個無甚本事的閑王,占著所謂皇嫡長子的名頭,太子卻叫本王的二弟給做了,且本王與他不睦,你投了本王,日后出仕,太子一派的人,必不會重用你。”
“學生知道。”
凌祈宴似笑非笑地瞅著他:“所以你還要跟著本王?”
“若能入了殿下的眼,學生自無不從。
”
溫瀛神色坦然,凌祈宴看向他的目光里卻生出了警惕之意。
略想了想,凌祈宴還是覺著這人果真有點意思,未拒絕也未首肯:“那得看你表現。”
溫瀛垂眸,沉下聲音:“多謝殿下愿給學生機會。”
第2章 殿下自重
之后那一整日,一眾紈绔俱留在毓王府這私莊里飲宴享樂,凌祈宴這個皇嫡長子雖在朝中無甚地位,且為人恣情張揚、驕縱跋扈,但他愛玩,也會玩,是京中這群紈绔之首,這些個人都樂得捧著他。
飲宴上有眾多助興節目,凌祈宴最熱衷,也是紈绔們最喜歡的,便是玩投壺。
輸了的不但要飲酒,還要賠上事先押下的彩頭,金玉珠寶、美婢嬌娘,甚至莊園田產,都不在話下。
凌祈宴是玩這個的高手,但輕易不下場,只作壁上觀,遇到厲害的,讓他看高興了,還會下賞賜。
凌祈宴出手大方,他這位皇嫡長子雖在皇帝皇后那里不得寵,但太后娘娘最是寶貝他,寧壽宮里的好東西,一大半都進了他毓王府。
眾人輪番上陣,個個摩拳擦掌,使出渾身解數,好不快活,那幾個被帶來的國子監學生亦在其中,陪著這些公子少爺們玩鬧一陣,都已漸漸放開,做小伏低百般討好著他們。
凌祈宴高坐在主位之上,斜倚著身子,舉著酒壺直接往嘴中倒酒,夏日的薄衫衣襟前浸濕一大塊,他渾不在意,胡亂又將衣裳扯散些,臉上都是醉酒后的紅暈,一副放浪形骸之態。
溫瀛跪坐在酒案邊,專注為凌祈宴布菜送酒,偶爾抬眸,看一眼面前落拓不羈的毓王殿下,并不多言。
酒過三巡,凌祈宴斜眼睨向溫瀛,吩咐他:“你會投壺嗎?你去試一試,給本王瞧瞧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