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缺人守,正好斯野頂上。
剛才吾力提江教斯野收銀,斯野一學就會。
吾力提江紅著臉說自己當初學了一天才會。
看在斯野這麼聰明的份上,吾力提江又教他打冰淇淋。
但這回不管怎麼教,斯野都學不會了。
維族小伙困惑:“這個比收銀好學。”
斯野搓搓滿手的冰淇淋,“可能我對烹飪沒什麼天賦。”
民宿老板還是有點沒想通,“但你是客忍,不該達工。”
斯野佯裝無奈地嘆了口氣,“沒辦法,欠靳哥錢了,一時半會兒還不了,只能留下來打工。”
老板爽朗地笑起來,“勞動好!好好干!小靳是個好人,你可以相信他!”
斯野收完錢,將老板送到鋪子外,笑道:“嗯,我相信他。”
靳重山說回喀什不只是送斯野辦邊防證,還有別的事。
果然如此。
將民宿老板勸回去之后,靳重山就出去了。
斯野般了個凳子坐在門口,懶洋洋地看著來來往往的游客和當地人,漸漸松弛下來。
都說成都是座“慢城市”,但他這個地道的成都人卻從來沒有慢過。
以前在視頻上看見小城鎮的人們用上午忙完一天的事,下午就坐在院壩里曬太陽,他只感到不可思議。
這樣的生活離他太遠,恐怕等到七老八十,他還是閑不下來。
但在喀什噶爾古老的街道上,他正享受著這一份愜意。
一邊發呆,一邊想,靳重山才是閑不下來。
大概又去為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奔走了。
沒把靳重山等回來,倒是等來了一群維族小孩。
斯野剛來喀什時就發現,小孩子是古城里最生動的風景。
他們成群結隊在蜿蜒的巷道里奔跑,看見哪個院子里有秋千、有人奏樂跳舞,或者有別的有趣活動,就會跑進去和主人家一起玩耍。
現在在他們眼里,坐在靳先生雜貨鋪門口的這個金發小哥哥,比秋千還讓他們好奇。
“要吃糖嗎?”斯野從貨架上拿下一包糖,對著孩子們晃了晃。
“要!”
好吧,沒有糖果哄不來的小孩。
斯野讓他們進入鋪子,不知道他們愛吃哪一種,便讓他們自己挑。
孩子們雖然饞,但一點不貪心,六個小孩只挑了一包。
斯野看了看,里面只有七枚糖,除了最幸運的小孩,其余每人只能分到一枚。
這包糖是他請的,他剛付好錢,正想看看誰能得到多出的那枚糖,就見其中一個女孩將金色糖紙包裹的那一枚遞到他面前。
“哥哥,我們分完了,這枚給你!”
斯野驚訝,“我也有份?”
“嗯!它和你的頭發一樣好看!”
“不止頭發!你也是金色的!”
孩子們七嘴八舌,說著剛在學校學來的普通話,毫不吝嗇地表達自己的贊美。
斯野展開糖紙,橙子糖在舌尖上化開時,突然感到遠處奔涌多日的靈感終于涌入了四肢百骸。
他要為這些善良純真的孩子,設計糖紙一般漂亮的衣服。
第21章
靳重山到喀什來,是給塔吉克族和柯爾克孜族的孩子們找大學生老師。
塔縣和阿克陶縣雖然都有學校,但此時是暑假,老師們很難管到每一個學生。
從幾年前開始,就陸續有嘗到教育甜頭的牧民找到靳重山,希望他能讓孩子上更多的課。
牧民們懂的不多,單單知道讀書好,小孩該讀書,暑假那麼長,小孩沒有能讀書的地方,那就找靳重山來解決。
靳重山還真給解決了。
一部分愿意在暑假讀書的小孩被家長送到喀什的親戚家。
白天統一去大學校園,十來位漢族大學生免費給他們講課,陪他們寫作業。
也有一部分小孩留在高原上。
愿意去帕米爾住上一個月的大學生老師,靳重山要麼親自開車送,要麼讓小楊等人送過去。
給孩子們聯系老師這件事,除了靳重山,別人辦不了。
沒他那麼廣的人脈,也沒他這天生的“混血”優勢。
到喀什念大學的漢族學生,不說所有,至少有一小部分,是對南疆、對喀喇昆侖有特殊情感的。
他們中一些人對這里充滿好奇,想親自感受這里的生活。
一些人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給尚且落后的高原帶來向好的改變。
所以當靳重山找到他們,說明來意,他們不僅自己愿意,還想發動同學。
一度出現老師比學生還多的情況。
有一年,一位大學生將這僅存在于暑假的課堂取名為“靳哥夏令營”,后來便延續了下來。
今年“靳哥夏令營”已經開營。
遇上斯野之前,靳重山就把牧民小孩和小老師們安排好了。
但一些觀望的牧民思考來思考去,終于決定把自家孩子也送來。
靳重山就得把他們也安排上。
斯野聽說這件事后,滿眼崇拜地看著靳重山,“哥,你管得好寬啊。”
這話語氣硬一點,聽著就像嘲諷了。
但斯野是軟著聲音說的,還跨坐在靳重山身上。
靳重山彎了彎眼,輕輕揪他的后腰,“你用成都話說一遍。”
“嗯?”斯野覺得自己時而跟不上靳重山的思路。
他們在說“靳哥夏令營”的事,怎麼突然扯到成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