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箱在哪?”我問。
“儲物柜第一層。”傅之珩回答。
家里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我沒有他那麼熟悉,找到藥箱翻出藥油,我蹲在傅之珩面前,說:“有點痛,你忍一下。”
他乖乖點點頭,說:“沒事,我不……啊疼!”
我下手沒輕沒重,一下按到了他的傷處。傅之珩疼得呲牙咧嘴,頓時紅了眼眶,小心翼翼地說:“寶貝要麼我……我還是自己來吧……”
我拉不下臉道歉,淡淡地嗯了一聲,把棉簽和藥油交給他。
在他對著鏡子給自己涂藥的時候,我在旁邊看著,發現他的臉色好像沒那麼難看了。
難道剛才真的只是一時低血糖頭暈嗎?我對這些不太懂,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放心。
傅之珩上完藥,自覺收拾好藥箱,像等待審判一樣站在門口望向我。我不說話,他也不走,沉默著對峙半晌,他到底忍不住了,小聲說:“小鷺……”
“干什麼?”我問。
傅之珩又不說話了,過了半天才編出一個理由:“你晚上想喝水沒有人幫你倒怎麼辦?”
或許是覺得這個理由站不住腳,他又說:“書房的床太硬了,我最近肩膀疼。”
說來說去不就是不想去。
我一面還是擔心他的身體,一面也不想再和他廢話,說:“那你就在這兒吧。”
傅之珩先是咧開嘴,然后又好像誤會了什麼,警惕地問:“那你呢?你不會是要去找沈南嶼吧……”
“我找他干嘛?”我沒好氣地說,“我哪也不去。”
我對沈南嶼太過縱容,今天發生這種事,我也有責任。
這下傅之珩終于滿意了,就像怕我反悔一樣,三下五除二踢掉拖鞋上床把自己裹進被子里,也不敢離我那邊太近,規規矩矩躺在自己的位置,說:“你快睡吧,我一定不打擾你。
”
他倒是把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句話貫徹得很徹底,明明不久前還張牙舞爪恨不得拍死沈南嶼,現在卻一副聽話懂事的樣子,要不是臉上帶著傷,完全看不出他打過架。
我沒理他,上床關燈蓋好被子,沒過多久,身側的人悄悄挨過來。
先是一條胳膊小心翼翼地搭在我身上,摟住我的腰,再是一副胸膛挨上來,把我抱進懷里,然后是熟悉的氣味和體溫,在寂靜的冬夜散發著溫暖和踏實。
我會拒絕傅之珩的狎昵,但從不拒絕他不含雜念的擁抱和親近。
因為怕碰到他臉上的傷,我躺著沒有動,只聽他呼吸緩慢而均勻,漸漸陷入安穩的睡眠。
等他睡著,我慢慢拿開他的手,從床上坐起來,找到晚上用過的藥箱,借著夜燈微弱的光線,從里面翻出一個沒見過的藥瓶。
一般家里只會備著常見的感冒藥、胃藥、跌打腫痛藥,而我手里的藥瓶寫滿不認識的德文,看起來不像任何常用藥物。
今天幫傅之珩找藥油的時候掃了一眼沒注意,后來躺在床上才覺得不對。我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然后擰開藥瓶,里面已經空了大半。
記憶里隱隱約約浮現出什麼,我走到床頭柜前蹲下,拉開抽屜發現角落里躺著一個小小的塑料藥盒,里面裝的正是藥瓶里缺失的藥。
什麼藥非要裝到沒有標簽的盒子里……
我看了一眼床上的傅之珩,他睡得正沉,胸膛隨著呼吸平穩起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小秘密已經被我發現。我粗略估計了一下,藥片并沒有被吃掉多少,看樣子這種藥并不需要日常服用。
聯想到他今晚的異常,我決定明天找認識的醫生問一問。
我躺回床上,不小心弄出一點動靜,傅之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無意識地把我撈進懷里,問:“怎麼了寶貝……”
“沒怎麼。”我說,“睡吧。”
“嗯,”他意識不太清明,鼻音也很重,甕聲甕氣地說:“對不起,我以后不會再隨便和人打架了……”
這句遲來的道歉讓我心情好了一點。我轉向傅之珩,往他懷里靠了靠,說:“知道了。”
第85章
今天明明應該是熱鬧的圣誕節,但家里詭異的寧靜。
傅之珩和沈南嶼都不敢大聲說話,就算撞見對方也只當沒看見,吃早餐時我和傅之珩坐一邊,沈南嶼坐我對面。傅之珩埋頭吃飯,就算碗里的餛飩是沈南嶼煮的,他也沒有提任何意見。而沈南嶼總是有意無意地悄悄抬頭看我,我只當沒接收到他的目光,自顧自拿手機發消息。
早上起來我斟酌很久,決定還是先不直接問醫院的醫生,而是把昨天拍的那張照片發給了一個學醫的朋友。但他可能在過圣誕,一直到剛才才給我回了消息,問:“誰的藥?”
“這個不重要,你先告訴我這是什麼藥。”我打字。
“哦,倒也沒什麼。”他說,“你可以理解成一種比較溫和的速效救心丸。”
速效……救心丸?
所以……
我愣了幾秒,緩緩打字問:“你的意思是,它是治心臟病的?”
“yep”
“也不能說治吧,它治不好心臟病,只能緩解一些突發的癥狀”
“比如熬夜和勞累帶來的心律失常、心肌缺血,還有心臟病早期的胸悶氣短、心絞痛”
我看著屏幕上的對話框,一時陷入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