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著也是閑著,我拿出手機給贊助名單拍了張照片,發給傅之珩,問:“你不來看看嗎?”
傅之珩可能在忙,沒有很快回復我。晚會差不多開始了,我也沒有再管他。
一百年校慶的晚會,想也知道都是些正兒八經的回顧過去展望未來的節目,比起下午的草坪音樂會枯燥了許多。我托著下巴看臺上的詩朗誦表演,期間無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有一個來自傅之珩的未接電話。
還有一條消息:“你怎麼在那兒?!”
“來看A大校慶。”我回。
傅之珩像是守著手機一樣,秒回問:“沈南嶼叫你去的嗎?”
“嗯。”
傅之珩不說話了,不知道在忙什麼。臺上的節目換了三個,他才終于回:“那個贊助,只是當時隨手玩玩,后來我都忘了這回事。”
我倒是不太關心他當時怎麼想的,但他既然解釋了,我也只好回了句“知道了。”
“你什麼時候回家?我去接你。”
“不用,我開車了。”
臺上主持人報幕,終于到了校樂團的節目。幕布拉開,沈南嶼依舊是最顯眼的那個,舞臺燈光打在身上,讓他看起來像一座挺拔的大理石雕塑。
“這麼晚你自己開車不安全,我去接你吧。”傅之珩繼續啰里啰唆地說,“校慶有什麼好看的,明天我們去看話劇。”
“不用了。”我回完最后一條,把手機放回口袋里。
雖然之前看過他們排練,但現場演出依舊讓人驚喜,尤其是大家都穿上禮服打上領結,放眼看去更加賞心悅目,絲毫不比一些大的交響樂團遜色。
節目結束沒多久沈南嶼就回來了,他脫了外套搭在手臂上,沒摘領結,像一位上流社會的年輕紳士。
也不知道該說氣質是天生的,還是音樂和學識將他塑造成為了現在的樣子。
“他們還在后臺合照,我悄悄溜出來的。”沈南嶼在我旁邊坐下,笑著說。
觀眾席燈光昏暗,但他的眼睛很亮。為了不影響旁邊的人,他說話時靠我很近,鼻尖幾乎快要碰到我的臉。
“演出很精彩。”我說。
“謝謝。”他微微一笑,然后目光落在我面前攤開的手冊上。
“你……”他顯然看到了,或者知道那里有傅之珩的名字,轉頭看向我,皺了皺眉。
我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看到了。
頭頂的燈光倏然亮起。中場休息,沈南嶼拉起我的手,低聲說:“跟我來。”
第27章
“欸,”等我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跟著沈南嶼離開了禮堂。
他走在前面,緊緊握著我的手,帶我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周圍的喧鬧被他的背影阻隔在外,視線盡頭只有他黑色的發梢和一小段從白襯衫里延伸出來的后頸。
不知道七拐八拐多久,沈南嶼忽然停下腳步,擰開某間教室門帶我進去,四周的明亮喧囂變成靜謐黑暗,我一時難以適應這樣的光線變化,條件反射地抓住沈南嶼的袖口。
慢慢看清后發現,這好像是一間大而空曠的音樂教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下午舉行草坪音樂會的戀人坡,此刻人群散去,只有三三兩兩模糊不清的人影,依偎在夏末秋初溫柔的月光下。
有扇窗戶沒關,我看向那邊,夜風吹過,拂起薄紗質地的窗簾。等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沈南嶼領到窗邊的鋼琴旁。
“你…帶我來這里干什麼?”我問。
“這幾天我一直在這里練琴,練了無數遍。”沈南嶼說,“但是今天和你一起合奏,我還是很緊張。”
他往前一步,把我堵在教室的墻和他的身體之間。黑暗中的感官變得敏銳,這樣近的距離,幾乎能讓我感受他每一次輕微的吐息。
“時鷺,”沈南嶼叫我的名字,聲音低低的。
我借著窗外的月光看清他的臉,聽到他說:“我和傅之珩之間沒有你想的那種關系。無論他怎麼想,我從來沒有考慮過。”
“哦,”我對此并不懷疑,“我知道。”
“我在意的只有你。”他說。
空氣里彌漫著曖昧的氣息,我看了他很久,問:“什麼意思?”
“我不喜歡傅之珩。”沈南嶼終于變得不那麼平靜,抓著我的手甚至讓我有些痛。
我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再抬頭時對上他直白的目光。
他看著我,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喜歡你。”
喜歡……?我無意識地皺了皺眉,第一反應是不太理解,然后又覺得好笑。
我們才認識多久,他這時候說喜歡,讓我覺得像小孩子過家家。
“我知道這樣很唐突,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沈南嶼又重復了一遍這句話,這次的情緒稍有平靜,聲音也重新變得低緩,“我怕再不說,你會繼續誤會下去。”
“你想多了,我沒有誤會。”我說。
他好像并不太相信,搖搖頭說:“傅之珩是什麼樣的人,你到現在還沒有看清嗎?”
怎麼又提到傅之珩……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我沒有說話,靜靜看著沈南嶼。對視許久,他抬手握住我的肩,說:“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他不值得。”
身側的窗簾被夜風高高吹起,朦朧的月光中,沈南嶼的目光像緩緩流淌的溫水。